金儿低声道:“殿下去杭州是有?正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这话莫要?让旁人听去了。”
玉儿抿了抿嘴,裴幼宜问?道:“太子还没忙完吗?”
金儿点?了点?头,随后玉儿有?些埋怨道:“姑娘也真是的,明明这么难受,还不让告诉太子,明明就在一条船上……”
金儿又瞪了她一眼?,玉儿才没接着说下去。
上了船之后赵恂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就陪了她许久,但裴幼宜知道赵恂很多天都没睡好,加上也知道他刚从洛阳的事务中脱身,想必杭州的公文还没来得及看,便骗他说自?己无碍,将?他骗走之后,才让金儿悄悄去请了太医。
玉儿挨了一瞪,低下头默默嘟囔道:“姑娘这么瞒着,殿下要?是知道肯定更心疼了。”
玉儿说得没错,就这么一艘船,瞒能?瞒到什么时?候。
中午的时?候姜都知过来替太子传话说晚上要?和裴幼宜一起用?膳,金儿便想方设法的替裴幼宜隐瞒。
姜都知都活成人精了,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当时?按下不表,回了北侧书房便说给太子听了。
赵恂皱皱眉头,放下笔,连手?上的墨迹都没洗,起身就去了南侧。
金儿和玉儿哪挡得住他,赵恂一进卧房,就看见裴幼宜面色惨白的躺着,当时?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裴幼宜见他来了便有?些慌张,有?心想起身行礼,却早就没了力气。
赵恂皱眉道:“可叫太医看过了?”
金儿低头:“回禀殿下,太医来过了,说姑娘是晕船,开了些涂抹的药膏。”
赵恂坐在裴幼宜床边,刚要?怨她隐瞒的事,就见她惨白着小脸委屈巴巴的说了句:“殿下……”
赵恂的心当时?就软了,替她掖了掖被角,沉吟片刻道:“去杭州的事情不能?耽搁,所以船行的快了些,明日你?若还是这么难受,就在下个?港口停船,让姜都知陪着你?走陆路去杭州。”
裴幼宜瘪着嘴摇摇头,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她分外粘人,说出的话更像是在撒娇。
“我要?和殿下一起走,你?才刚从洛阳回来……我才不要?和你?分开。”
这话说的赵恂的心化成一滩水,他伸手?拂了拂裴幼宜的鬓发,柔声道:“分开都是暂时?的,你?的身子是最重要?的,若明日你?不再晕船了,我带着秧秧去钓鱼,好不好?”
裴幼宜点?点?头,但还是撅着嘴道:“我不要?下船,殿下不许丢下我。”
赵恂点?了点?头,算是应下,随后吩咐金儿和玉儿去把炭盆放的近些,随后把窗户打开小缝隙,再在窗前放置屏风。
金玉二人照做之后就轻手?利脚的走了,只留赵恂照顾她。
江面上的冷风吹进来,经过屏风的遮挡就柔和很多,屋子里进了些冷气,裴幼宜反而觉得舒服了不少。
加上赵恂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香气,裴幼宜觉得自?己都已经好了大半了。
想到这裴幼宜也有?些疑惑,便问?道:“殿下,我素日里也没在你?殿中看见什么熏香,但是你?身上怎么总是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啊?”
这话说的赵恂也有?些不解,他侧头嗅了嗅随后说道:“我不喜香气,连衣物都吩咐下人不许熏香的。”
裴幼宜自?然是更相信自?己的鼻子多些,她撑起身子,在赵恂身前嗅了嗅,衣物确实没有?味道,但这香气确实实打实的。
见她的小脑袋一直在自?己胸口拱来拱去的,赵恂有?一种不在的感觉,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就听裴幼宜开口道:“难不成你?是像我们女?孩似的,沐浴之后用?了什么香粉不成?”
赵恂忽然有?些脸红,辩解道:“自?然没有?。”
裴幼宜狐疑的看着他,赵恂这才说道:“只是我从小洗澡的时?候便会用?一种有?香味的草药泡水,想来是那草药的味道。”
裴幼宜点?点?头,这味道确实非常天然。
窗户打开之后屋内便有?些冷了,裴幼宜裹了裹被子,恶心的感觉消散大半,随之而来的就是饥饿。
“殿下,关了窗子吧。”
赵恂起身欲去,又扭头问?道:“真好多了?”
裴幼宜笑了笑,虽还有?些虚弱,但精神确实好了不少。
赵恂关了窗,又吩咐人取了清粥过来,裴幼宜吃了大半碗,随后困意上涌,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赵恂哄着她躺下,但裴幼宜生怕赵恂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把自?己抬下船,所以明明都困得不行,却也一直拽着赵恂的袖子不放。
他无奈叹了口气,吩咐姜都知抬一张书案进来,就坐在裴幼宜的床边看起了公文。
裴幼宜这才放心的拽着袖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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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窗外月明星稀,月光洒在江面上,又倒映回船舱里,照的屋内亮堂堂的。
窗外波涛声阵阵,和这屋内的炭火燃烧声一起,并不吵闹,反而让人有?些心安。
裴幼宜身体上不适的感觉已经消散,想来那太医说的是对的。
她动?了动?,发觉手?里还握着赵恂的衣袖,扭头看去,赵恂就和衣躺在床侧的躺椅上睡着。
她心头一暖,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于是轻轻下了床,赤着脚走到赵恂的躺椅旁边半跪了下来。
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她又把下巴放了上去,就着月光细细的看着赵恂的脸。
太子长得可真好看啊,眉毛锋利,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嘴唇虽薄薄的,但也是好看的形状,不过这人的眉毛在睡梦里也是皱着的,一张脸看上去有?些凶。
她看的认真,孩子心性上来,伸手?在赵恂的眉心上点?了点?。
“地?凉,回床上去。”
见赵恂醒了,裴幼宜做贼似的快步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