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或许是她命中该有这样的子嗣缘。才过完年没多久,夫妇二人正打算同秋穗夫妇道别,继续往下乡去时,傅灿突然诊出了喜脉。
这于所有人来说,都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但喜过之后,又有点担忧。
傅灿的喜脉,是卢墨渊号出来的。此刻的他,自然喜忧参半。
其实妻子的脉象还好,只是毕竟年纪大了,他怕她之后会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
但傅灿却很高兴,毕竟自从秋穗怀孕了后,她就也一直奢望着自己也能。
“你们别担心啊,我身子好得很呢。”傅灿这会儿心情极好,“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之前生过两个了。不是头一胎,自然没那么娇气。”
傅灼道:“阿姊既有了身孕,想来同这个孩子有缘分。既来了咱们家,咱们必然好好相待。只是……阿姊之后就别再去乡下教书了,这段日子好好将养在家中,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大家住在一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卢墨渊也赞同,连连点头附和:“五郎所言在理。灿娘,为了我,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便暂且先歇一歇吧。至于教书,以后日子多的是。”
傅灿也不是那等蛮不讲理的人,大家都是为她好她知道的。而且这种情况下,她的确是好好呆在家中养胎为好。至于教书……来日方长。
所以,傅灿很快便定了决心道:“那正好,我不走了,正好同秋娘有个伴儿。”
秋穗高兴着去挽起傅灿手说:“真好啊,那之后好一段时间,我就都可以同阿姊继续相伴了。”秋穗如今三个多月身孕,傅灿的才两个月,等到两个人临盆,再加上坐月子的时间,也得好久了。
这么长时间都可以一直相伴,秋穗觉得之后的日子更美妙起来。
傅灿也很高兴:“那咱们以后继续过这样的日子,神仙般的日子,多好啊。”
卢墨渊也说:“既然灿娘住回了金陵,那我也把医馆开回来。”他是必须要日日都陪在妻子身边的,那种两地分居的日子,他是一日都过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傅灼秋穗也一直都希望阿姊同卢阿兄能搬回金陵来住,这样四人住一处,不但相互可有照应,而且还能有个伴儿。只是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坚持要去镇上开私塾教村里孩子,傅灼秋穗拗不过,只能听之任之。
而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叫阿兄阿姊回来住,他们夫妻自然比谁都高兴。
秋穗忙道:“那咱们还收拾这些做什么?快都放回去。不但要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去,另还得添置许多东西。”说罢,她挽起了傅灿手,一一说道,“日子过得也快,虽说如今才两三个月的月份,但眨眼间肚子就能大了。阿姊,咱们趁着如今行动还算灵活,多做几件小衣小裳吧。”
傅灿心中也极期待着,亲手为自己的孩子做些小衣裳,这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可是……”傅灿迟疑了一下,一边抬手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一边笑说,“可是还不知道是郎君还是女郎呢。”
秋穗则道:“那咱们就郎君女郎的衣裳都做,反正回头咱们有两个孩子呢,说不定就是一儿一女呢?到时候不管谁生儿子谁生闺女,咱们都不怕浪费了。”
傅灿听后连连点头,再是赞成不过了:“你说得对。”然后又有些急不可耐起来,“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现在就去挑料子吧?”
秋穗也兴冲冲的,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她们二人走后,傅灼同卢墨渊则坐一处说了点别的事。
“真是要多谢你,否则阿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来那片阴霾来。我能看得出来她如今过得很好,每一个笑都是发自肺腑的。”只二人在时,傅灼真诚感激。
卢墨渊却说:“五郎,你不要这样说。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对灿娘一往情深了,如今她能委屈自己下嫁给我,还肯为我生儿育女,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怎能说是我费心了呢?分明是我占了便宜,而且是极大的便宜。每每只要一想到此后余生都能一直同灿娘牵手走下去,我心中就十分欢喜。你只看到她日日喜笑颜开,你可有看到我发自内心的笑?”
傅灼当然看到了,他知道卢家阿兄也日日过得都很开心,但这也不妨碍他对卢阿兄的感激啊。
只是这样谢来谢去的话,的确说多了反而显得客套。所以,傅灼听后只是笑了笑,然后抬手在卢墨渊肩上拍了拍,彼此心中都明白后,也就不再提这事儿。
卢墨渊这些日子虽过得极幸福圆满,但也不是没有担忧的事儿。毕竟灿娘是假死,毕竟那个人是天子,他总怕会有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若真到了那一日,不说他跟灿娘肯定得有一场生离死别,就说傅家,怕也难辞其咎。
平时在二位娘子面前,傅灼同卢墨渊从不会提这些糟心事儿。但若只二人独处时,他们倒也会浅谈一二的。
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要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万不能掉以轻心。
“京中那里……”卢墨渊突然起了这样一个头。
傅灼傅煜兄弟时常有信件往来,所以对京中的局势和动向,傅灼也几乎算是一清二楚。
京中自从贵妃“薨逝”后,天子陛下便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今对傅家,也礼待了许多,对二皇子魏王殿下,更是关爱有加。
二位皇子如今各自受封了王爵,皆搬出了宫独住。但却都十分敬重中宫皇后,会日日去中宫季皇后那里请好问安。
璟华公主直接搬去了同福华公主同住,季皇后待璟华视若己出,对福华用多少心,就对璟华也用多少心。
兄妹二人,原因生母的命丧火海而一时崩溃难以接受,渐渐在季皇后的安抚之下,又变成了曾经的样子。魏王如今是有夺储之意的,但在舅父傅煜的提点之下,他步步都走得极稳。如今小小年纪,倒做成了几件事儿,常被在朝堂中提起来夸赞。
相比之下,楚王就略显平庸了些。
因此,天子如今也更偏爱魏王一些。
但也只是偏爱而已,对于立谁为储君,天子是尚未松口过的。
傅灼一一把这些内情都说与卢墨渊听后,卢墨渊叹说:“当年灿娘还在宫中时,同他千好万好时,他不曾怜惜丝毫。如今宫里不再有傅贵妃了,他倒是又突然不那么忌惮傅家了,也对魏王殿下更器重起来。不知……若日后哪一日他得知了真相,又将会如何。”
傅灼觉得卢墨渊有些过于悲观了,便望了他一眼道:“放心,当年之事做得隐蔽,想来不会有泄露的那一天,所以你别总担心这些。”又道,“退一步说,就算有,那这些年来兄长同魏王的筹谋,也不是白筹谋的,届时自有应对之策。何况,宫里的傅贵妃早薨逝了,这是天子昭告了天下之事。而如今你身边的夫人,只是容颜上同当年的傅贵妃有几分相像而已,她们并非同一个人。就算日后天子得知真相,他也无法再昭告天下什么。或许会有愤怒吧,但又能怎样呢?总之你如今早不再插手宫闱之事,日后就带着阿姊一起游山玩水吧,朝政上的事,你别忧虑。”
卢墨渊知道自己如今最大的责任,但有时候,他也会担忧一些。不过如今听了傅灼这样的一番肺腑之言后,他倒是心也更定了些。
他说得极对,宫里的傅贵妃早没了,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是一个容貌同贵妃有几分像是普通娘子而已。
白日傅灿因怀有身孕而喜悦,到了夜间,她就突然做了个梦。这个梦倒也不算不好,只是梦里的女儿和儿子在一脸悲伤的问她,阿娘是不要他们了吗?
傅灿本就极思念那双儿女,如今又做了这样的梦,她一时间梦靥住,然后就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过来了。
一旁卢墨渊早醒了,见她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后,卢墨渊一把将她搂抱进怀里。
“别怕,别怕,一切都好好的,没事的,别担心了。”卢墨渊搂着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