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到了这一步,庄家也没办法,只能好言劝了春禾家来,打算一家人先坐一起好好谈谈。

春禾心里有底气,背后有靠山,她自不畏惧。既要谈,那她就大大方方谈,她倒是想看看,这庄家到底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春禾是被从侯府里叫回来的,但她却没带嘉哥儿一道回来,而是留了嘉哥儿在侯府那边,她自己回来了。

庄家一家这会儿都聚在了庄嬷嬷夫妇屋子那边,众人见春禾来,却没瞧见嘉哥儿,便都朝她身后去望。春禾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微抿了下唇,直接说:“老夫人喜欢他,不肯松手。且这会儿余娘子也在侯府,她也喜欢嘉哥儿,我便就留他在那儿呆着了。”

又问:“今儿不是说少康同香珺的事的吗?怎么,也需要嘉哥儿在场?”

这个小儿媳妇早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儿媳妇了,她如今有了大的靠山,并且那个大靠山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她日日往侯府老夫人那儿去,叫她老人家不但如今喜欢她,连嘉哥儿也喜欢上了。于是,也叫他们从前的算盘彻底落空。

庄嬷嬷知道,如今这个儿媳是说不得碰不得了,于是只能加倍的陪以笑脸。

“大人们之间的事儿,自然不需要他一个孩子在场的。而且他爹对不起他,如今不叫他瞧见他爹也好。”说罢,庄嬷嬷亲自过来扶着春禾去她身边坐下。

庄少康就在一旁,闻声朝自己母亲望来。春禾就在庄嬷嬷身边,他自然也就一眼看到了自己那个妻子。

春禾从前自卑,在庄少康跟前也是颇有些唯唯诺诺的,像是矮他一截一样。而如今,她想开了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容光焕发,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春禾虽不算绝色,但容貌也是中上之姿。如今又有了自信,身上再没了从前的那些胆怯和维诺,自然颜色上也更增了几分。

庄少康一眼望过去,瞧见这样的妻子,不免眼中也闪过惊艳之色。

他慢慢的上下打量春禾,只觉得不过数月没见,她如今身上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春禾坐下后,感受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她目光便淡淡扫了过来。

哪怕撞上妻子的目光,庄少康也没像从前一样闪躲开,这回是直直迎上。他以为妻子会如从前一样,给他几分柔色的,却没想到,她只是随意扫了他一下,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就又挪开了目光。

自始至终,她目光都是淡淡疏离的。

庄少康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默默收回目光,然后暗自垂了头,只望着自己脚下的一方地。

春禾不理会庄家诸位,只开门见山问:“大家难得能聚得齐全,今日众人都在,可是为着我那日所说的事来的?”

庄嬷嬷给庄大儿媳使了个眼色,庄大儿媳便会意道:“正是为着你说的那事儿,恰好如今小叔也在家,不如咱们一家坐下来合议合议,看看此事到底打算如何解决。”

春禾同夫家的二位嫂子关系都还不错,所以,庄嬷嬷便让另二位儿媳妇也掺和到了此事中来。

但至于庄大、庄二二位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庄嬷嬷夫妇就不得而知了。

都是身为儿媳妇的,公婆如今能这般对弟妹,日后也能这般对她们。庄家另两位儿媳妇虽说应了婆婆的差事,但却办得敷衍,大有不愿插手之意。庄大儿媳说了两句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那边老二媳妇也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也闭了口。

庄嬷嬷认真想了想,自己说:“依我的意思,不如少康索性置两房,春禾仍是大房,就随我们一道住在京中。香珺那边置为二房,仍住在外面,日后两房不必碰面。至于家私……嘉哥儿为长,且春禾乃是明媒正娶,所以,日后三房的家私嘉哥儿占七分,外头那个不论以后生得几个孩子,都只能去分那三分的财产。少康,春禾,你二人意为如何?”

庄少康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过来同家里人谈判,想得到的并不是这个结果。香珺当然想取春禾之位而代之,日后做他的正房老婆。他来前,也是同香珺一样的立场,并且坚定。但如今见了春禾后,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动摇了。

不免也会想到从前二人刚新婚的那一年,那一年没有香珺,其实他们过得也极好。

庄少康这边犹豫着不说话,他正一时没了抉择,就听那边春禾突然笑出了声来。

“不过是家生的奴才,怎的倒拿自己当主子待了?竟也想妻妾双全。何况,听婆母这意思,还不是叫香珺做妾,是想叫她同我平起平坐,做个平妻啊。”

作者有话说:

康渣渣和傅纯情,鲜明的对比~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第九十章

这应该算是春禾活到这么大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了, 她说完后,整个堂屋鸦雀无声,没一人吭一声。

是啊, 不过是一屋子奴才而已, 竟也真拿自己当根蒜了?就算再得脸, 身上再有几个钱,可奴就是奴啊, 一辈子的奴籍, 这是怎么都抹不掉的烙印。除非哪日他们庄家得主家的格外开恩, 能免了阖家的奴籍去, 否则他们活在这世间始终是个贱籍身份。日后子孙后辈, 世代为奴。

也或者,子孙后辈中能出一二个有出息的,能考个科举博个仕途, 倒也能承主家的恩情阖府脱籍。

但这样的事, 实在难。

如今是得主家喜欢, 故而能跟着喝点汤水发点财,那日后呢?日后万一主家因为什么事发难, 他们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吗?

庄家一家父子兄弟皆被说的难堪又愤怒, 但碍于春禾背后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五夫人, 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个个垂着头, 一声不吭,只以沉默应对。

还是庄嬷嬷先站出来说的话, 她面上挂着僵硬的笑道:“春禾,话倒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 毕竟, 虽如今是闹得难看了, 但从前好歹恩爱过。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你多少也退一步吧。”

春禾并不是刻薄性子的人,她只是被庄家一家欺负太久了而已。如今好不易能一朝翻身,她只要想到从前他们对她做的那一切,就做不到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日后再和平共处。

左右已经豁出去了,脸也撕破,人也早被她得罪光了,她又何必再装好人呢?给他们脸面,只能助长他们的威风,他们是不会在心里头记着这个好的。

春禾早看透了一切,所以,她一步都不肯退让。

“娘不是说少康外头养人是大错,这件事上是完完全全站在我一边的吗?还说,只要您老人家还在一日,香珺休想跨入庄家大门一步。如今是没跨入大门,可同做了庄家的儿媳又有什么二样呢?所以你们从前说过的那些话,不过是哄我的罢了。你们从未真正想过帮我,不过是怕我告去老太太那儿会害了你们,你们才尽力哄着我稳着我。我若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如今仍侍奉在老太太身边,仍叫老太太时刻记得我……那今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同我谈吗?怕是不能吧,怕早一纸休书休了我,叫我们母子分离了。”

春禾句句都是真相,说得庄家众人脸上都要挂不住了。

庄嬷嬷僵笑了两下,仍不肯承认,只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娘是那等心狠之人吗?想当初那香珺还是娘亲手抓了给扭送到老太太跟前去的,娘心中最是不待见她了,又怎会帮她?孩子,你这样曲解娘的意思,可是叫娘伤心了。娘如今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她怀了身孕了呢?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庄家的种。”

春禾冷哼:“她当初能勾引五郎主,之后又同府上四郎主私通,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又何以见得一定是你们庄家的种呢?你庄少康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在她身边了吗?”

“春禾……你别说得这样难听。”庄少康还是护着香珺的,他不愿她受如此侮辱。所以春禾这样说,他也有些恼了。

春禾望了他一眼,忽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于是她笑着继续道:“娘,您当初之所以那么卖力的想赶走香珺,怕也不只是为了老太太吧?您也有自己的私心吧?您早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喜欢香珺,但您又觉得香珺不安分,怕日后真娶了她进门会阖家没有安宁日子过,所以才赶紧求了老太太把我指给少康。但香珺仍还在府上,您始终怕会出什么事儿,所以,正好香珺出了那些事儿后,您便干脆趁机搓火,让老太太严罚她。您原是想将她卖去烟花之地的吧?只是老太太心善,到底留了她一命,她这才被赶出了侯府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因为她被赶出了侯府,才会遇到少康。也正因为是被赶出去的,什么都没有了,才会能看得上少康,愿意委身于他。如若不然,也就没有这桩所谓‘艳遇’的‘佳话’了。”

春禾这也算有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意思了,其实也不必挑拨,事实真相就摆在面前,日后该有的生分和嫌隙,一样都不会少的。

等她同庄少康和离了,香珺嫁进来,婆媳二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定然会彼此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