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在那里藏着个什么人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自己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吴氏也不敢就这样草率的就把消息捅到丈夫那里去。她只是一再交代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婆子,叮嘱说:“日后但凡五老爷在家,你都暗中悄悄跟着他的行踪。若他再去槐花巷,你即刻回来报与我知晓。”想了想,又说,“定要摸清楚了他去的到底是哪一家,然后即刻来禀。”
槐花巷那一片人多,且杂。就算知道一个他大概的去向,也很难摸清楚到底是哪家。
第二日,那嬷嬷一大清早就蹲在了修竹园门口,但悄悄跟着傅灼出门时,才发现,他没再往槐花巷去,而是快马出了京城去。嬷嬷立即回来禀与吴氏,章氏细忖了片刻后,才自话自说起来,道:“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想是公务繁重。可就这种情况下,还能浪费那么长时间在那儿呆着,想是住了个了不得的人。”
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但这种事,在未确定之前,她既不好去老太太跟前说,免得徒惹她老人家担心,也不好直接去侯爷面前说,叫他动雷霆之怒。所以,最终章氏也只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自己心中,只自己心里干着急。
如今五郎又离京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段时间,怕是摸不清什么了。
*
秋穗母女二人谈了许久,说了好多心里话。次日醒来,秋穗也没了昨晚的扭捏和焦虑,又恢复了本来的精神状态。
说到底,还是娘家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余丰年童试的三场考试皆为榜首,连中三元,这让他在叶台县一时名声大噪。打从青州回来后,这几日,几乎日日都有人摆筵邀请他登门去做客。余丰年把能推的都推了,实在推不了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登这个门。但却一不收礼、二不吃席,只略饮了几杯酒,给了这个面子,就回家来了。
梁晴芳母女睡的一屋,说起此事来,母女二人也十分的庆幸。
“还好咱们手快,抢在丰郎出名之前把亲事先定下了。如若不然,就他如今这名声,指定会冒出好些人来跟我抢。虽说都不一定抢得过我,但争来争去也很麻烦的。还是如今好,虽然他伤了一拨人的心,叫他们又悔又恨,但起码我耳根清静了呀。”
梁晴芳越说越高兴,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梁夫人则宠溺的望着女儿,笑她说:“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梁晴芳却说:“该矜持的时候还是会矜持的,但该出手的时候我也会出手。娘,我如今好庆幸啊,幸亏我死缠烂打了,幸亏我没放弃,但凡我当时迟疑了一步,我如今肯定后悔极了。”
梁夫人也点头说:“这余家一家都是厚道人家,家风清正,日后你嫁到这样的人家来,不会吃苦。郎君们又都出息,品性也极佳,日后必能光耀门庭。如此说来,这件事上,还是你有眼光。”
“是女儿福气好罢了。”梁晴芳倒还能稍稍谦逊一些。
梁夫人笑着抬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下,催她赶紧起床:“如今是到人家来做客的,你还不早点起?叫未来婆母姑子瞧见你这懒样,人家说不定就后悔了。就算定了亲,悔亲也是有的,你别以为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梁晴芳却并没被吓到,她只仍嘻嘻笑着说:“伯娘和秋穗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丰郎就更不是了。”口中这样说,但人到底还是没再犯懒,起了床。
穿好衣裳后,梁晴芳坐镜子前让婢女给她梳头,她则突然对母亲说:“秋穗亲事还没定下,昨儿听伯娘说,好些人家都登了门来,表示想求娶。但我觉得,秋穗可以配个更好的,以后可以留在京中。娘,我记得定安伯府家的六表哥是不是还没定亲?您觉得,若是撮合他跟秋穗,合适吗?”
第七十九章
定安伯府是梁夫人的娘家江家, 江家的六郎,单名一个铎字,小自平西。今年二十四岁, 在家行六, 自幼从武, 之前几年随家中祖父戍守在边境之地,也就最近才调任回京。
如此, 也就耽误了议亲的最好年华。但因身上有军功在, 如今又年纪轻轻的就是军中正六品的职务, 在上流圈层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一个存在。
前些日子梁晴芳随母去外祖家做客, 有幸见过这位表哥一面。一副军武之人的模样, 高大挺拔,英姿勃发。模样肖似外祖父,一身的凛然正气, 人往那里一站, 连他娘都怕他, 更不要说下头的那些妹妹侄女们了。
记得三舅母还拐弯抹角打探过,问她亲事有没有定下, 似有撮合她同六表哥之意。最后从母亲那儿得知她已经定了亲事了, 三舅母还很遗憾。
听三舅母那意思, 是想找个清流文官家的娘子给六表哥当媳妇。也隐隐向母亲透露出过意思, 女郎家世清白即可,不一定非要多高的门第, 央母亲若有合适的,帮她留意。
母亲当时或许听过就撂过了, 但梁晴芳却是放在了心上。她当时听舅母说这话时, 立即想到的就是秋穗。
六表哥虽然为人严肃了些, 但他品性好。人也极出息,仕途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秋穗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柔弱无骨,她也是有些钢骨在身上的,气势上怕不会输六表哥。且人也美貌,家世清白,他们二人年纪也相当。要她说,这二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她见当日母亲应得敷衍,怕母亲不愿插手这事,所以即便心中有这个想法,她也没说。憋了好几日,还是如今到了叶台来,听伯娘说了那些登门提亲的人家,她觉得无论哪方面都比不上六表哥,这才想着要说出来。不管怎样,撮合一番也好,至于最终能不能成,也看他们二人的造化。
梁夫人都要忘了这事儿了,听女儿提起,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在。
她本也不是热心保媒拉纤的人,所以之前回娘家去时,三嫂同她提起此事时,她并没真正往心里去。如今细思来,倒觉得未尝不可。
余家如今论门第,虽比不上伯府,但三嫂也说了,给六郎相媳妇不看门第。只要家世清白,女家品貌皆佳即可。何况,余家如今是一门父子三个秀才,且余大郎还连中三元,名噪一时。这样未来的新贵人家,说给六郎,也不算埋汰他。
而且他们梁家都和余家联姻了,也不怕伯府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就是搭根线,最终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还是看缘分。
所以,梁夫人细思一番后,微微颔首:“或许……娘可以去说一说。这二人论年岁、品貌,都是相当的,我看是合适的。”
梁晴芳高兴,立即说:“那快去跟伯娘说吧,免得迟一步,秋穗被旁家给定了。”
梁夫人却笑说:“急什么?这事就算娘掺和,也得先回京去同你三舅母议一议,待那边有了准话,我再过来同亲家母说。这也过去好些日子了,我还不知道你表兄是不是已经定了亲。万一他那边定了,我又同这边说了,回头怎么交代?”
梁晴芳细思了后也觉得母亲说的对,于是也就没再急躁躁的。之后的两日,在秋穗跟前她也一直忍着没提。
本来依梁晴芳的意思,她当然是想在叶台多住些日子的,正好这几日丰郎还没去县学里,他们二人可有大把的时间会面谈心。但她怕六表哥那边会在这几日突然定下,她还是很想撮合了表兄和秋穗的,所以,难得的,她才住没两日,便急着要回家去了。
余乔氏知道她是喜欢他们家的,也愿意多呆些日子,怕她是不好意思多住才走的,于是挽留道:“再多住几日也无妨,恰好穗儿这几日也闲着。”
梁夫人明白女儿的心思,也就配合着婉拒了:“叨扰了两三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而且大郎下半年还得参加秋闱,这个时候不能叫他分心。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呢。”
见母女两个是真想走,余乔氏也就不再多留,只说:“日后你我两家要常来常往的好。”
梁夫人忙说:“这是自然的。你同秋穗若得空,也合该去京中坐坐,叫我们也好好招待你们一顿才是。”
余乔氏说以后定会有机会,然后亲送了梁家母女出去,目送了马车渐渐远去后,秋穗才同母亲折返回家来。
“晴娘今日颇有些奇怪,这才小住了两日就要走,倒有些不像她从前的性子了。”
秋穗也察觉到了,但却没多想,只说:“或许是真的怕打搅了哥哥前程,所以不肯多留。”又说,“哥哥这回高中,梁家一家可高兴了,哥哥总算是没辜负了梁家伯父伯娘对他的殷殷期望。”
提起这个来,余乔氏心中也十分高兴。毕竟长子过了童试,中了秀才,也算是小小给了梁家一个交代了。
好歹……也算是有个小小的功名在身上,不至于太辱没了梁娘子。
何况,长子童试中三夺案首,名列前茅,以这样的好成绩再接着参加乡试,想来也是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
还是他爹会看儿子们,他说丰儿虽中间被耽误了有十年之久,但他论资历、论心智,却是都要比安儿成熟。科考不仅只是考书本上的东西,还有很多别的。而这些,丰儿有,安儿却较之他哥哥匮乏了些。
总之都是好的,不管哪个儿子中了,她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