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微沉,回府后直接进了书房。
彼时,女?使正?为萧沉璧量体裁衣,案上堆满绫罗绸缎,光华熠熠。
萧沉璧对?烛闲闲摆弄指尖丹蔻:“反正?又出不去,穿给谁看??拿出去吧。”
“本王不是人?”李修白迈入室内,命女?使退下。
萧沉璧冷笑:“给你?看??那更不必了。”
李修白挑眉:“郡主言下之?意?,是不穿更好?”
“你?……”萧沉璧气结。
李修白轻轻一笑:“不过这些确也配不上你?。你?穿红色最是好看?。过两日让人送嫁衣料子来,你?自己挑。”
萧沉璧忿恨的眼神忽然变得微妙:“……什么?嫁衣?”
李修白语气淡然,转身去屏风后更衣:“我说过,会帮你?报仇,也会给你?应有的名?分。侧妃的身份终究委屈了你?,改日正?好补办婚典,将你?扶成正?妃。”
萧沉璧一时怔住。
“怎么??从前总不信我,如今给你?婚典,还不愿信?”他揽过她坐在膝上,指尖漫不经心卷着她一缕发丝。
萧沉璧没说话,只是低头看?向足间金链,讽刺道?:“拴着这根链子,如何办婚典?莫非殿下要大婚当日也给我戴这个?”
“自然不会。”李修白道?,“你?近来心绪不宁,锁链只是权宜之?计。若你?安安分分,婚典那日,你?会是长安最风光的新嫁娘。”
萧沉璧心下一动,婚典当日可以解开?既然要办婚典,必然有迎亲环节,可以踏出王府,那不是意?味着她有逃离的机会了?
她面色稍缓,未再抗拒,只问:“那我阿弟的消息呢?殿下的人可查到了?亲人生死未卜,我也不能安然出嫁。”
“魏博那边放出的消息,是说他还活着。”
萧沉璧暗淡的眼眸蓦然亮起:“当真?”
李修白眼底带着一丝探究:“据我所知,你?阿弟病体沉疴,本就不久人世?。他若就此离世?,你?便能了无牵挂。如今活着,对?你?而言反而是软肋,让你?受制于人。这等利害郡主难道?想不明白?就这般高兴?”
萧沉璧当然明白,阿弟活着,意?味着叔父能继续以他性命胁迫远在长安的她,后患无穷。
可她只是淡淡一笑:“我是爱权,但不是只爱权。阿弟是我血脉至亲,他的命比什么?权位都重。即便受制于人,即便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只要他活着,往后的路再艰难我也甘之?如饴。”
李修白凝望着她灼灼目光,只觉那眼里仿佛如星河,亮得惊人。
所以,爱,是让步?
他没对?别的女?子动过心,第一回便碰上了萧沉璧这个谎话连篇又手段高超的骗子,只有将她锁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他只道?:“这只是魏博放出的消息,并?不一定是真的,郡主不要高兴太早,究竟是真是假,本王会继续派人查探。进奏院那边郡主也不必担心,本王会帮你?应付。”
萧沉璧心头微微一动。
过往这么?多年都是她孤身周旋,也只有她保护别人,还从没人这般保护她。
有些陌生,又有点古怪,萧沉璧心头五味杂陈,轻轻丢过去一句:“谢了
这是撕破脸后,她头一回对?他说软话。
李修白回眸,眼底渐深,揽着她的腰将人按回怀中:“郡主谢人便是口头道?谢的?”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萧沉璧本不想给他好脸色,一回头,看?见他眉眼之?间的疲倦,到嘴的话又停住。
他深陷朝堂旋涡之?中,步步惊心,却还能分心帮她处理魏博之?事,若此时同他争执,未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再想起那或有一线生机的婚典……
百般理由?闪过,她没多挣扎,轻声说:“只一次。”
李修白望着烛光下她轻颤的长睫,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夜,他难得温柔。
那锁链也不像前几次一般嘈杂,反而极有韵律,叮当作响,仿佛一曲美妙的乐音。
时长同往日相近,萧沉璧却未如往常那般难熬,甚至在李修白起身时生出几分恍惚。
直到他低头轻抚她汗湿的鬓角,用低沉微哑的笑她还没回神,是还想再来么?,她别开脸轻斥他别得寸进尺,耳根却微微红了。
她想将人推开,李修白却不放,捻着她的耳垂,说他要离京五日。
“魏博之?事我已?安排人手,你?不必急。嫁衣料子与绣娘不日便到,随你?挑选。若嫌闷,东侧书架上的书可随意?翻看?。还有……”
餍/足之?后,他难得耐心叮嘱,萧沉璧却无端心烦,拍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孩童。”
李修白侧身拥住她:“你?若真如孩童般单纯,倒好了。”
萧沉璧知道?他这是在提点她不要乱动心思,假装没听出来。
两人抱了一会儿,萧沉璧想分开,他却强硬揽住她的腰不放:“你?要习惯我的存在。”
萧沉璧有些担心自己会怀上,脑海中随之?浮现出宝姐儿胖乎乎的小脸和脑袋上的冲天髻,有一瞬间竟然没那么?抵触。
念头一转,小腹传来熟悉的坠痛,她预感月信要到了。
所以,这些天李修白做的都是无用功。
她于是不再挣扎,任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