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硬拼?最好的结局不过玉石俱焚。

她惜命。

这条命还有许多抱负要实现, 还有远方亲人要相救,比李修白?的命值钱多了,不到绝境,她绝不轻言放弃。

压下翻腾的怒意, 她冷静道:“僵持无益。你我同时撤手,从此两清, 如何?”

李修白?把玩着那枚金针,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两清?郡主未免太会避重就轻,此地乃长平王府,是本王的家, 本王只需一声令下,府卫仆役顷刻便能将你围得水泄不通!郡主当真以?为?能杀得了我?抑或杀了我之后?, 还能全身而退?”

萧沉璧的确是在?虚张声势, 眼下被戳穿,她下巴一抬,又换了一种语气:“纵使我难逃一死,能拉你垫背也算值了!反正我如今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比不得殿下圣眷正浓, 前程似锦!”

她手腕微沉,匕首更紧地刺向李修白?腰腹,李修白?立时反制,金针几乎刺破她的肌肤:“郡主如此惜命, 当真舍得赴死?”

萧沉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他不想玉石俱焚,就有谈判的机会。

远处,瑟罗驾车的声响隐隐传来?,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她故作姿态:“殿下若不愿两败俱伤,倒也有个?法子,咱们赌一赌。你我各退一步,我收手,你放行。至于?我能走多远,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此计于?殿下百利而无一害,殿下该不会连这点胆量也没有吧?”

李修白?低笑出声:“郡主不必费心激我,放你走无异于?纵虎归山。易地而处,郡主会应允么?”

这话何其耳熟?正是是在?进奏院里初见时,她对?此人说过的原话。

睚眦必报的小人!

萧沉璧暗骂,心知谈判无望,环视一圈,发觉守卫已退远,仆役也躲不见了,余光扫见瑟罗逼近,她心一横,一个?眼神递出,瑟罗会意,快马加鞭一甩,从车辕跃下,直扑李修白?

这一刹那,李修白?转身和瑟罗交手,而萧沉璧则同时刺过去。

然而此人着实深藏不露,身手竟远超预料,瑟罗这等好手一时竟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缠斗正酣之际,忽有一道矫健身影从墙头翻下,瞬间将瑟罗死死按在?地上!

萧沉璧本已经转身逃走,还没走到门?口,手腕却被擒住,天旋地转间,已被李修白?反剪双臂,重重抵在?冰冷的墙角。

主仆双双受制,萧沉璧审时度势,决定先保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倏然变脸,侧首回眸,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泫然欲泣:“殿下当真忍心杀我?我腹中可怀着你的骨血啊!”

李修白?见识过她翻脸如翻书的模样,喜怒无常是常态,但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却是头一遭。

瞧瞧,眉毛似蹙非蹙,眼泪将落未落,水汪汪的,极为?引人怜惜。

可惜,他心硬如铁:“郡主未免太会利用?条件,上一刻还毫不留情要杀本王,这一刻知道硬拼无用?,又拿腹中骨肉博取同情,难过能骗过如此多的人!”

被戳穿心思,萧沉璧面不改色:“论迹不论心。我这腹中骨肉确是先生血脉,没人比先生更清楚了吧?”

她悄然换了称呼,用?“先生”二字试图勾起那些相处的情分。

李修白?语气淡漠:“郡主还是别提先生了。一提,本王便不禁想起昨日?安副使说的郡主下令送我上路之事。”

“什么!”萧沉璧惊讶,仿佛头一回听见,“我何曾下过此等命令?我分明是想脱身后?带先生一同远走高?飞的,定是安壬构陷于?我!我自身尚在?进奏院掌控之下,如笼中鸟雀,何来?权力支使他们?何况……”

她带着无尽委屈,“一日?夫妻百日?恩。昔日?,我又是帮先生跟进奏院要求换炭火,又是添茶叶的,先生难不成全忘了?”

李修白?笑意愈发地冷:“炭火中掺了迷情香,茶叶罐至今空空如也。郡主的恩情,便这般廉价?”

“……”

萧沉璧忍不住恼恨,语气却强行压住:“论心不论迹,我的确是这般想的,那只能说明我人微言轻,进奏院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既如此,我又如何能支使进奏院杀先生?显而易见这是栽赃!”

李修白?挑眉:“方才还‘论迹不论心’,转瞬便成‘论心不论迹’。正话反话都让郡主说了,郡主果然好口才!可惜,姑且不论此次刺杀,单说前次燕山雪崩雪山倾颓之际,不巧,本王恰好瞥见山巅立着一人,银甲覆面,身形与郡主一般无二,郡主莫非还要狡辩,这也是误会?”

萧沉璧这次是真冤!

她柳眉倒竖:“殿下怎可一再污蔑于我?那雪崩绝不是我手笔!我自身也被埋于?雪下,九死一生,差一点被冻毙,先生难道是说我是故意去送死不成?”

李修白面无表情:“郡主恐怕不是不想做,是没来?得及做吧?郡主率众前往燕山,总该不会是为?在?下送行的?”

“……”

萧沉璧绝不认账:“我是去替阿弟寻访名医,先生不是问过我手上的疤痕是如何来?的吗,正是此次冻伤所致。疤痕犹在,先生曾亲手抚触过,难不成还不信我?”

此言一出,李修白?的确回忆起那指尖微凸的伤痕,同时浮现的,还有她汗湿的鬓角和情动时紧扣住枕头的手指。

旖旎的场景一闪而过,他沉默一瞬。

萧沉璧乘胜追击:“过往恩怨暂且不提。如今,我腹中真真切切怀着殿下的骨肉,王妃娘娘对?此子殷殷期盼,贵太妃更是望眼欲穿,盼着四世同堂,她老人家沉疴缠身,恐怕不久于?人世……殿下难道连老人家最后?这点念想,也要亲手掐灭么?”

李修白?皱眉:“你还笼络了我外?祖母?”

萧沉璧神色坦然,语带关切:“是贵太妃垂怜于?我。深宫寂寞,我每每入宫相伴老人家都甚是开怀,殿下若肯放过我,日?后?我定当尽心侍奉贵太妃左右。待此子降生,或许……贵太妃凤体也能因此康健也未可知。”

李修白?只有一声讽笑:“让你相伴?只怕外?祖母活不到此子呱呱坠地了。”

萧沉璧心火更旺,为?保命却只得隐忍。

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殿下当真是误会我了,殿下知道的,眼下我被叔父夺了权,又被进奏院全面监视,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若殿下肯施以?援手,助我挣脱樊笼,我自然更愿安守王府,平平安安诞下麟儿,过几天安稳日?子。”

李修白?审视着她的眼睛:“你会安分?”

“当然!”萧沉璧斩钉截铁,循循善诱,“殿下从前在?进奏院之时不是说过吗,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殿下能给我的远胜进奏院百倍,我为?何不愿?何况……”

她话锋一转,直接点破他的野心:“殿下只怕也不是闲散亲王吧?这些日?子你在?进奏院名为?襄助魏博、离间二王,实则坐收渔利。殿下也有问鼎之心,是也不是?”

李修白?并不否认:“你是想留下助我,以?此为?条件换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