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萧衡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募捐一事已有眉目。然尚有十余位臣工实难筹措,其中如王义、商怀等,出身寒微,家无余财,确非推诿。臣弟斗胆,恳请皇兄酌情减免!”
【正是如此!王义、商怀乃寒门砥柱,囊中羞涩!】
【满朝朱紫贵,尽是世家子,寒门几人立朝堂?可悲!】
萧烬尚未表态,一旁的萧衍已沉声打断:“皇兄!万万不可!此例一开,何以服众?恐寒了踊跃捐输之臣的心哪!”
【呸!狗王!借机排除异己是真!没了这些清流支撑,萧烬更孤立,好给你这贼子铺路!】
云昭心底的嘲讽毫不留情。
萧烬指尖在茶盏边缘轻滑,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面上却温和:“既属实情,强求无益。免了吧。”
萧衡面露喜色:“臣弟代他们谢皇兄体恤!皇兄仁德,必令臣工感念!”
萧衍眉头紧锁,正要再辩,萧烬已转向他,语气陡然转沉:“五弟,江南水患刻不容缓。朕听闻,七弟(晋王)的粮车已整装待发。你呢?何时启程?”
萧衍眼皮微垂,姿态恭谨却暗藏推脱:“回皇兄,母后凤体违和,臣弟忧心如焚,实在难以远行…恳请皇兄另择贤能,代臣南下…”
【果然!狗秦王怂了!怕死!怕事!就算真坐上龙椅也是个窝囊废!】
云昭的“心声”如利刃直刺。
“五弟!”萧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与失望,“朕的金口玉言,当着满朝文武颁下的旨意,你要朕…食言而肥?!”他猛地站起,身形微晃,竟似气急攻心。
下一瞬,更令殿内诸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萧烬眼圈迅速泛红,声音竟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仿佛强忍巨大委屈:“太后凤体自有朕与太医院倾力照拂!五弟你…你如此推诿,是对朕…对朕这个兄长不放心吗?!”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着掩了一下眼角,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情真意切,极具感染力。
【!!!】云昭内心警铃狂震,【可以啊!这假哭…炉火纯青!高!实在是高!比动不动砍头有技术含量多了!】
萧衡最是耿直热血,见此情景,立刻挺身而出,怒视萧衍:“五哥!先帝遗训,你我兄弟当竭力辅佐四哥!你怎可如此…如此出尔反尔,陷四哥于不义?!”
萧衍被这君臣加兄弟的双重“控诉”逼到墙角,尤其萧烬那“真情流露”的表演,让他所有推脱之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话来:“皇兄…息怒!是臣弟…思虑不周!臣弟…明日!明日一早便率队启程,南下赈灾!”
【哦豁!成了!狗王被架上去了!萧烬,下手要快准狠啊!千万别让他活着回来!】
云昭心底欢呼,面上却低眉顺眼。
萧烬瞬间“雨过天晴”,长舒一口气,脸上悲戚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与期许,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好!五弟深明大义!江南百姓之福,社稷之幸!此去山高水远,务必谨慎!银粮乃百姓救命之物,若有宵小敢伸手”
他眼神骤然凌厉如刀,“立斩不赦!朕赐你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臣弟…领旨!”萧衍躬身领命,声音干涩。
退下前,他那阴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剜过垂首侍立的云昭。
萧衡却未随他离开。
他看向萧烬,目光坦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与关切:“皇兄,阿昭…她何时能出宫?她自小最爱纵马驰骋、弯弓射猎,如今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整日跪跪拜拜…您…您忍心吗?”
第22章 跟上,去你家
“此事再议。今日朕不想谈。”
萧烬如今能读到云昭心声,听到不少未来之事,又岂肯轻易放人。
“皇兄……”
“退下,朕乏了!”
萧衡不肯,云昭摇头又眼神示意,他才不情不愿离开。
“皇兄……”萧衡还想争取。
“退下,朕乏了!”萧烬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萧衡看向云昭,她几不可察地摇头,眼神示意他勿要再言。萧衡只得咬牙,不情不愿地退出殿外。
殿内只剩二人。
萧烬的目光落在云昭低垂的眼睫上:“你…想出宫吗?”
【又试探!鬼才上当!】云昭心底警铃大作,面上却恭顺依旧:“奴婢不想,能侍奉陛下,是奴婢本分。”
她递上新的奏折。
萧烬接过,却未看,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份:“亦有奏请为云国公复职的。你,如何看?”
云昭沉吟片刻,语气平静:“家父戎马半生,如今年事渐高,在家颐养天年,亦是福分。不必复职。”
大邺王公勋贵遍地,有爵无职者众。兵部侍郎那位置,实是烫手山芋。
【在家养着,远离朝堂漩涡,才是上策!那劳什子兵部侍郎,谁爱当谁当去!】
萧烬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跟上,去你家。”
……
御驾临门,云国公府上下震动。
然而,荣耀之下,暗流涌动。那些被皇帝威严压低的窃语,仍如毒蛇般丝丝钻进云昭耳中:
“瞧见没?云家女靠爬龙床,才换得国公爷脱罪……”
“可不是!二十万两贪墨?呸!我看是卖女求荣!连玉矿都赔进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