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她不愿,让这一场突生的事端,叫无数人生死别离,不得安宁。

不如她想,谢时浔松了怀抱,与她同坐在床沿上,摇头道:“如今江南一带的流民已经爆发,不断北上,不过几日便要临到京城脚下,届时朝廷之重任才会叫人喘不过气儿来……如今圣上病重,太子监国,苏州一带天灾之事却未提出解决之法……”

沈娥敛眉,眼底情绪凝重起来,指尖轻捻。还不等说些什么,一侧的人就倏地出声:“宫中召令传来,是要我与钦天监一齐,不日主持祭祀求雨,风调雨顺……”

“你要求雨?”这倒是让沈娥没想到的事情,毕竟谢时浔不过一介凡夫,虽说惊才绝艳,可用于祭祀一事也终归有些让人觉得“诧异”。

这话惹来一侧人轻笑,又抬手轻轻勾了她鼻梁,无奈道:“太常卿一职,本就是掌礼仪祭祀之事。如今家国不宁,让我主持祭祀求雨倒也说得过去。”

话罢,沈娥听得一愣。

礼仪祭祀?堂堂状元郎竟封了这样一处官职?

她本就不知古代官阶大小,左不过因着谢时浔考取状元郎风光,这才下意识觉得“太常卿”这职位定也是鲜亮无比,叫人趋之若鹜。

可最终竟是个远离朝内,有些不上不下的官职?叫人心中惊诧。

谢时浔瞧她眉角微皱,便知道她从一开始便不知这“太常卿”非是个好位置。圣上虽说常召他入宫商议要事,得外人看来极其看重,实际上却疏远万分,时刻在提防着她,甚至想借她之手平衡诸位皇子手中权势,只为做他“手中刀”。

“怎的,知道为夫权势微弱,夫人后悔嫁过来了?”谢时浔故意调笑道。

沈娥被他说的一愣,似是不知他为何会这般想。

虽说“太常卿”这官职实权不多,却是正三品官职,称得上是高官。且虽不知谢时浔暗中做了何种生意,她喜敛财,这人却总能找到些稀奇的值钱玩意儿,最后如水一般送进她房中。

她的这位“夫君”,确实当得极好。

“刚开始是不愿的,但如今却也不悔。”沈娥侧身瞧着身边那人的眼睛,眼尾微弯莞尔正色道。

谢时浔被她瞧的心中发痒,心下也知道她说的意思,无端心尖一跳,呼吸重了些。暗哑的声音半晌才从喉中出来:“嗯,夫人。”

晨早耽误的有些久,待轩窗处泄出来的光有些多了,沈娥这才缓缓起身,唤满月端水进来,就着谢时浔递过来的绒巾洗漱。

谢时浔本就一夜未睡,眉眼间倦意极浓。沈娥房中的花种已经买了许久,就等着种下去。

便也不打算与谢时浔黏在一处,匆匆将人赶去房中休息,便扛着锄头与满月到院中种花,邢嬷嬷也侍候在一处,不时去小厨房为她取些吃食来。

杜管家带人提水过来,笑呵呵给她行礼。气氛融洽,沈娥也冷得自在。

今后几日,谢时浔彻底忙了起来,天不亮便进宫,夜色深黑才回府。

好几次沈娥半夜醒来,身后那人将她揽进怀里,克己复礼从未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却又让人心安。触到那人皮肤湿寒,便又是熬到深夜,才匆匆赶回府陪她。

沈娥瞧的有些感动,便不时做了些吃食叫人递进宫里,也算是给那人一番慰藉。

祭祀求雨之日,选在十月初七。

在皇家祭台之上,置了许多殿席,供世家小姐公子观看。

沈娥一早便起了,与谢时浔同乘一座马车到皇宫。带着倦意落座,又听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半晌,才堪堪见到谢时浔上了祭祀台,气质冷寒的立在高台之上,一眼望过去“霁月风光”四字像是专门为这人留的。

沈娥想,他是天上仙,人间月。

祭祀之事繁杂,沈娥见谢时浔下了高台,便念着去找他。结果半路瞧见王罗漪也跟着春信过来,两人碰面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娥随意唤满月将自个儿的去向给谢时浔递了过去,免她担心。随后便携着王罗漪,一同到京中逛街。

祭祀台之下,还为前来念咒的僧人设置了禅房。谢时浔被人领着,随即推门进去,便瞧见里间坐着周子珂和穆亭。

“谢兄来了啊,快坐!”周子珂又是平日里那幅懒散样子,一双桃花眼微眯,抬手朝身侧空着的椅子上一指,语气随意道。

穆亭则是淡淡扫他一眼,一如既往没有出声。

谢时浔不置可否,抬步走了过去。坐到周子珂身侧,随即自顾自斟茶。

“谢兄可知民间那位‘乌先生’的来头?”周子珂偏口看他,眼底有些不可名状的情绪,淡道。

谢时浔执着茶盏的动作一顿,凉凉掀了眸子看过去:“不知。”

“乌先生”其人,是在前几日便风靡了整个皇宫的奇人。其最开始的名头,是从江南一带传出来的,听说此人行踪诡异,平日里便带着一副银质面具,无人知晓他是何样貌。有人传他容颜绝世,堪比妖孽。亦有人说他容颜奇丑无比,这才整日佩戴面具。

可这些均不是他打出名声的由头,而是因着一张能治“瘟疫”的药方,迅速在江南一带打出名声,

被苏州城百姓称为“圣人”,一时间名声大噪,传入宫内。

而在三日前,这位“乌先生”便已被太子秘密接进宫内,为圣上诊治。

也是今日一早,圣上苏醒,当即下了旨意,要将“乌先生”封为国师,不日举行大典。

周子珂对上他带着冷冽寒意的眼神,心间一紧,不知他是何意思,下一刻便听见那人启唇。

“不知。”

周子珂微愣,对面的穆亭也诧异的抬眼过来。倒不是因着谢时浔不知晓那人的身份,而是这人的举动,实在是像极了

周子珂欠了他八辈子的钱,余光凌冽的像是要将他就地剐了。

半晌,周子珂干笑的应了一声,又见谢时浔没事人一般低着头喝茶,也不理他。

心中便有些守不住,疑惑的问出声:“谢兄,我可是有何处得罪你了?”

闻言,谢时浔却未抬头,只是又饮下一口茶水,舌尖微微泛出苦味:“我夫人去了京中的铺子逛街。”

“……那谢夫人与”周子珂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是口中剩下半句“我得罪你有什么关系?”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谢时浔后半句堵了回来,压得他半晌未出声。

“与王家那位二小姐去的。”谢时浔慢慢悠悠将茶杯置在案桌上,冷冷抬眼瞧他道。

周子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