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阴晴不定!”见状,沈娥提裙朝着那方向轻轻“呸”了一声,低声道了一句。

想着,沈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面皮从下颚粘在两颊上,一张鹅蛋脸立刻变得肿胀,随即又用白粉厚厚涂在面上,描上粗眉毛,又点了红色的口脂……终于那长毛黑色痞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沈娥按着原先的位置,再次贴了上去。

几番摆弄,“沈媒人”就水灵灵的显现在铜镜前了,细赏后,她满意扬唇。

再整顿了下衣衫,沈娥手上套着镯子,扯着腰间的汗巾,就摆腰出去了。

一路上喜眉笑眼,看的状元府上的小厮丫鬟频频张望。

她身份败露的事儿,这状元府里知道的人极少,除了谢时浔便只是贴身与她接触过的几位丫鬟小厮。

是以如今她从状元府里摆腰出来,也无人能在暗地里偷偷动嘴皮子。

沈娥的欢喜没能持续太久,刚出府门口,遥遥就望见府门前停着的马车。

先前给她送箱子器物的小厮,正负手站在马车一侧。见她出来,立刻扬手:“沈媒人上车吧!”

沈娥喜笑颜开,正要提步过去。前边一声马嘶,她面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

沈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不远处那人,微微扯了扯唇。连摆着腰的力度都懒了几分。

谢时浔一身红色官服从马上下来,身后跟着刚从马上下来的陆影。

风尘仆仆,这还是沈娥第一次见人穿着穿着官服,带着那顶传说中的“乌纱帽”。

世人皆说“高中状元”最是风光。“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①之场面,为人称道向往。

但她未曾见过。

她见过的,只有在尘埃里苦苦诉求生存的蝼蚁,不过是红尘中微不可查的祈求,却总得不到上天的回应。

直至此时,她才真正得了“意气

风发“这四个字的理解。

“你穿的这身衣服……”

沈娥尚在怔愣,耳边就落下一道略微嫌弃的声音。

“果真是丑极。”

谢时浔勾唇,低笑一声。身后的陆影赶忙垂下头,可晚了,沈娥的余光早已瞥见他扬起的唇角。

沈娥:“。”

思绪回神,她才发现。刚刚下马的谢时浔,不知何时,早已提步拾级而上,落在她身下几步石阶之地。

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敞露出的额头,与一双狭长的眼睛,以及眼尾下方那一颗张扬的红痣。

但不等她再言语什么,耳边很快就落下另外一句,犹如前几日的场景再度重临。

“你这头上的桂花油……也果真是臭极。”

谢时浔语落,不待沈娥反应,就自顾提步越过她,往府内去了。

“呵。”半晌,沈娥扯唇冷笑出声。用手弹了弹两边宽袖,昂首下了石阶。

余光瞥了一眼一直垂着眸子的小厮,淡道:“走吧。”

小厮颔首,赶忙给她掀了帘子。沈娥弯腰进去坐好,车夫“驾”一声御马跑远。

苏府。

暖芳阁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下人们纷纷弯腰垂着头,丝毫不敢出声。

苏明曦的贴身丫鬟怜画端着盆快步从屋中出来,神色焦急,衣带略微散乱,步伐十分凌乱。

凑近了看,就见盆中满满的血水,瞧上去十分骇人。

彼时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苏明曦,你为了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子,竟然想自尽!你可对不起我对你多年教养,对得起你母亲日夜为你担忧!”

里面,苏长弓负手立身站在苏明曦床侧。柳若芸捏着锦帕哭哭啼啼的掩面坐在她床边。

郎中刚刚被苏府的下人请勒出去,此时各色的丫鬟小厮们均在屋中跪着,不敢出声。

而苏明曦则是一脸煞白,几日过去,身子越发瘦弱不堪,仿如风中细柳,下一刻便要折断而归。

整个人安静的卧趟在床,左手手腕被白色绷带缠紧,隐约可以看到一丝血色。双眼空洞灰败,犹寒冬枯草,不得生机。

“曦儿,你怎的会如此想不开,要抛下为娘啊!”柳若芸颤着嗓,有些摇摇欲坠的撑在苏明曦床侧,眼底是化不开的失望与心疼。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人勾了心去。家中谋的出路,也丝毫不入眼。

这……可叫她怎么办啊!

柳若芸心底哀戚,苏明曦则是怒其不争,本有着大好前程,却偏偏不识!

“你哎!”

苏长弓甩袖,负手不再看床上的苏明曦,脸色愈发沉如水,眉心堆叠起来。

“老爷!夫人!”忽的,屋外传来一声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