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书点头:“我知道。”

“你不?怕死??”

“我怕。”弘书道,“但?是?我只打算研究,又不?亲自去做、去试验,我画好?图纸,让匠人去做,让士兵去试用,走火死?的也是?别人,打不?到我身?上来?,我只用看着然后?改图纸就好?了。”罪过罪过,漫天神佛见证,我就是?随口说说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胤禛:……

胤禛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噎得说不?出话的一天,甚至都忘了本来?想问的问题。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会觉得这臭小子有明?君潜质的?

这分明?就是?个暴君候选!

弘书眨眨眼,大概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想了想补充道:“我会给他们安排很?高的抚恤金的,一人一千两怎么样?”

那?你还真是?仁慈!

胤禛捏捏眉心?,面无表情地道:“如今朝廷政策,阵亡士兵一人最低25两抚恤银,依例赡养其所遗眷属。”

“噢,那?改成100两抚恤银和赡养家眷也行。”弘书表示自己是?个很?善于纳谏的人。

问题是?这个吗?胤禛觉得手有些痒,他吐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戴梓的消息的。”

“哦,对,差点忘了。”弘书道,“是?您给我的侍卫周业,他巧合之下认识了戴梓的儿子戴亨,我才知道戴梓还活着的。”

“皇阿玛,戴亨是?康熙六十年的进士,虽然是?三甲,但?是?听周业说他人品、学识都还不?错,您看看,要不?要提拔下呗,派出去做个知县什么的。”

胤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给朕安排起任务来?了,周业读过几天书,他能看出别人学识好?不?好??”

弘书嘟嘴:“我就是?提一提,用不?用不?还是?在您,您之前说过我可?以保举人的。”

胤禛看他那?个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就来?气,跟撵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朕知道了,赶紧滚吧。”

“那?我就当您答应咯。”弘书小心?地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发现不?对赶紧溜走。

他走后?,胤禛难得情绪外露地叹了口气:“苏培盛,你说,这臭小子是?不?是?找朕来?讨债的。”

苏培盛奉承道:“奴才瞧着六阿哥倒像是?来?报恩的,定是?皇上您前世福德深厚、积厚流光,今世才会得了六阿哥这样的宝贝。”

胤禛斜了他一眼:“你这是?夸朕?分明?是?在夸那?个臭小子。”

苏培盛连忙自拍嘴巴:“哎哟,奴才这笨嘴,不?会说话,皇上您恕罪。”

不?会说话,胤禛轻哼,苏培盛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成精了。

“去查查戴梓和戴亨的情况。”

表达完自己的需求后?,弘书就将?这件事撂开手,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阿玛是?个啥态度了。

也没闲着,大多时间都用来?了解和培养自己的四个伴读,除了四书五经外,弘书也会和他们天南海北的聊。

打仗、种地、治水、畜牧、教?育等等,想到什么聊什么,在漫无目的的聊天中,常常能发现一些闪光点。

比如徐以烜,他对教?育就有点想法?:“我在私塾、族学和书院都就学过,当时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各个地方?的夫子教?授的顺序、内容都不?一样。比如我们族里的族学,夫子会先教?四书再讲孝经,可?等我去了书院后?,那?里的夫子是?先教?孝经再讲四书,经常会用孝经的内容来?释义四书,我跟不?上,只能晚上回家自学孝经赶进度。”

“还有教?同一部经会用不?同的注解,私塾的夫子喜欢用朱子注解,书院的夫子会用汉晋旧注和唐人义疏。我一部经,前后?学了个两岔头,当时就在想,为什么这些夫子不?用用同一个注解讲呢。”

这孩子想要的不?就是?教?科书,嗯,以后?可?以培养他往这方?面发展,自己有过切身?经历,才会鼎力支持推出新政策嘛。

鄂容安呢,比较寡言,但?每次说起治水之事时,话就会变得多一些,从他的言谈中也能听出他看了不?少治水方?面的古籍。

可?以,治水也是?国之大计,有兴趣就安排。

阿桂,额,不?管他对什么感兴趣,弘书都决定要把他往将?领方?面培养。什么?不?民主?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当现在是?唐宗汉武呢,将?星如云。现在是?大清,是?雍正和乾隆时期,一共就没有几个能在史书上留名的将?领,抓住一个不?好?好?培养,以后?拿什么去打天下!

最后?还有一个张若霭,弘书看向正和允禧探讨画技的张若霭,叹了口气。这家伙是?这四个人里读书天分最好?的,毕竟有个爹叫张廷玉,可?偏偏这小子就对画画特别感兴趣,感兴趣就算了还特别有天分,如今有空就和允禧混在一起,叫人看着还以为他是?允禧的伴读呢。

当然,弘书也不?是?说占有欲那?么强,不?让自己的伴读交朋友,他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一个好?苗子一天天不?沉迷学习搞什么画画!你要是?在现代我肯定不?管你喜欢什么,但?现在是?在大清!

醒醒!画画救不?了大清!

不?管了,就算你喜欢画画又怎样,以后?还是?得给我打工,给我打工我就不?会让你闲着,必要让你为大清发光发热鞠躬尽瘁死?……咳,就算了。

在弘书为自己的伴读规划以后?的职业路线时,胤禛这里也拿到了苏培盛的调查结果。

戴梓确实还活着,就在铁岭,不?过活得不?是?很?好?,贫困交加,如今以在街上卖字画为生。他有四个儿子,只有第三子戴亨考取了功名,戴亨如今正留在京城候缺,也是?囊中羞涩,以卖字、为幼童启蒙为生。

很?难想象一个同进士会过的如此潦倒,但?戴亨确实如此。

胤禛看着‘秉性刚直不?阿’几个字摇了摇头,刚直到穷困潦倒的程度,这人的为人处世也是?有大问题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用,这样性子的人,做直臣、孤臣是?极好?的。

“去旨让戴梓回京,把戴亨名字送到怡亲王处去,让他在户部做个笔帖式。”十三马上要对户部大刀阔斧的下手了,希望这个戴亨真有那?么刚直不?阿,能为十三马前卒。

戴亨忽然天降官职如何懵逼不?说,近在铁岭的戴梓接到旨意时愣了好?半响,然后?忍不?住涕泗横流,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回到那?里的一天,还有接到圣旨传召的一天。

带着三个儿子一路奔波回到京城,戴梓站在德胜门前,久久不?敢迈出那?一步。

路上有事耽搁了的戴亨匆匆而来?:“父亲,大兄,二兄,小弟。”

戴梓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你在京城做了什么。”

戴亨无奈:“我知道父亲想问什么,但?我也正一头雾水,几天前,我突然就接到吏部的通知,说户部笔帖式有缺,让我去。我一个才上任的八品小官,哪能够得上皇上。”

“我以为,我这个笔帖式的职缺说不?定还是?沾了父亲您的光。”

“爹,定是?皇上想继续研究火器,又想起了您,召您回来?的。”

戴亨也有些激动,他一出生戴梓就获罪,他是?在襁褓里被母亲抱着走到流放地的。从有记忆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爱着钻研火器,哪怕在最一穷二白的时候,父亲也会将?画着火器的稿件保存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