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安完全没注意到楚天青。

顾思安正在和周围的同学讲解今天早晨自己与陆子昂的大战过程。

她?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当时陆子昂直接一脚踹过来?,往我胸口上踹,我急忙一躲,他?就踢到了?我的胳膊!你们?都知道陆子昂练过拳击吧,幸好?我也练过!小时候我爸妈就把我放在大院里,跟着当兵的哥哥姐姐们?练散打、学拳击,我还参加过野战特训……”

“哇!”周围同学们?发出一片惊叹。

“你是从小就练的吗?练了?十几年了?吧?”

“你的反应速度是不是比我们?都快啊?”

“难怪你八百米跑那么快!上次体育测试,楚天青跑了?第一,你跑第二?,而且你还一点都不喘!”

顾思安红光满面,嘴角止不住上扬:“所以啊,我不怕陆子昂。我只怕那种笑面虎,不打架,就会玩阴的……真要打起架来?,我自有办法……不过我也不随便?打人啊,我主张以德服人。”

顾思安的同桌又“哇”了?一声?:“好?有风范啊!”

“那,你的胳膊还疼吗?”楚天青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顾思安转过头来?,看见楚天青,随意地挥了?挥手:“没事啦,我上次摔跤都摔得比这个?严重多了?。”

楚天青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第二?天早晨,郑相宜回来?了?。

陆子昂,却没再出现了?。

王老师派人把陆子昂抽屉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通过快递寄走了?。陆子昂的座位已经空了?。

班上有同学说,陆子昂转学了?,也有同学说,陆子昂的父母打算送他?出国。

同学们?对此心照不宣,就连陆子昂的同桌都不再为陆子昂说话了?,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达成了?某种默契。

班上的气?氛比往日轻松了?许多,平静而安稳。楚天青在恍惚中?意识到,原来?,有些风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必想太多,也不必再害怕,那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当天晚上,楚天青坐在寝室的床上,把手机贴在耳边,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她?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给妈妈听。

然而,妈妈迟迟没有接听。

楚天青皱了?一下眉头,又拨给了?外?婆,还是没人接。

她?又拨打了?爸爸的号码,结果依然一样。

楚天青攥紧了?手机。她?反复拨打了?几次,每一次都是无尽的盲音。

或许……他?们?只是太忙了?吧?

楚天青想了?想,抱紧了?床上的毛绒鲨鱼,又拨通了?小姨的电话。

小姨在本省另一个?城市经营一家小餐馆,营业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节假日也不休息。

小姨平时总是很忙,楚天青一般不会打扰她?。但?是,此时此刻,楚天青实在找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

不过几秒钟后,小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宝宝?”

楚天青急忙说:“小姨,我给妈妈、爸爸、还有外?婆打电话,都没人接……”

小姨愣了?一下,才说:“哎,好?像是哎?我下午还给你妈和你外?婆打过电话呢,她?们?也没接。”

“下午就没接吗?”楚天青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一瞬间,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耳鸣又突然发作了?。

“可是太忙了??”小姨的餐馆里人声?鼎沸,她?正在招待客人,同时回复楚天青,“你别急啊,先等等,等到明天早上……我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好?的,小姨。”楚天青挂断了?小姨的电话。

惊慌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压得楚天青喘不上来?气?。可就在强烈的窒息感之?中?,一股怒火也从心底升了?起来?,暴烈的怒火,彻底点燃了?她?的神智。

她?恼恨自己太软弱,又担心家人真的出事了?。百感交集之?下,她?反倒冷静下来?,一把将怀里的毛绒鲨鱼扔到床角,狠狠地砸在栏杆上。

她?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慢慢理清思绪。

最后一次和妈妈通话,是昨天中?午,妈妈给王老师打了?电话,楚天青从王老师的手机里听到妈妈说,妈妈会尽快赶到学校,楚天青拒绝了?。

当时妈妈和外?婆正在小吃摊上,洗菜、备菜,为午饭的客流高?峰做准备。那个?小吃摊上的食材一向是当天买、当天做,如此一来?,才能吸引回头客。

按理说,忙完了?中?午的生意,下午三四?点、或者晚上收摊之?后,妈妈应该会给她?发消息,哪怕只是简单报个?平安,问一问她?今天白天过得怎么样?可她?什么都没收到。

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到了?今天早晨,依旧没有任何新消息。

这很不正常。

楚天青双手交握,思绪在脑海中?渐渐沉淀。她?记起了?爸爸工友的手机号。

三个?月前?,爸爸当着她?的面,给工友打过电话,屏幕上一秒闪现的号码,她?也能想起来?。

楚天青拿起手机,输入数字,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接通了?,那人说话时,带着熟悉的乡音:“喂,你是哪位呦?”

楚天青改用?方言回答:“我是楚来?顺的女儿,我爸电话一直打不通,叔叔,今天你在工地上可曾看到过我爸?”

叔叔说:“看到了?呀,今天早上你爸还来?喽,后来?接了?个?电话,说他?老婆……哦呦,就是你妈,进医院了?,他?急匆匆就跑去医院了?。”

楚天青的心猛地一跳:“那我爸有说……我妈为什么进医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