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川拆开餐盒包装,还在和她探讨刚才?那个话题:“人类对海洋的了解,可能还不到十分之一,甚至不了解马里亚纳海沟下的微生物生态系统,也许海里还有史前巨兽,或者我们看?不见的磁场裂缝、暗流通道?……”
楚天青忽然一笑:“那我以后送你三艘智能潜水艇,每一艘都自带深海探测系统、声纳和高清摄像头,分别派去……你刚才?说的那三个神秘海域,你只要坐在岸上,等到它们回来,分析它们采集到的信息就行?了,你会揭开海洋未解之谜……”
她吃完了一杯酸奶,继续幻想:“然后你会在纪录片里说,‘我想感谢我的女?朋友,是她给了我这一切,帮助我实现了人生梦想’。”
楚天青本?来想说,在她读过的论文、看过的纪录片里,这样感谢伴侣的科学?家不在少数,纪明川却认真了起来:“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互相陪伴了很多年吧。”
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
纪明川并未提到多年以后的“妻子”或者“婚姻”,其?实这也是楚天青的想法,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枷锁,只需要一直在一起,互相陪伴,互相理解,就足够了。
纪明川还说:“我觉得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是在给我画大饼,你是真的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纪明川对她能力的信任,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自信程度。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唇边笑容仍未散去。
纪明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把两人座位之间的扶手抬了起来。她干脆倒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饭还没吃完,又赶紧坐起来继续吃饭了。
“我差点在你的腿上睡着了。”楚天青咬了一口面包。
纪明川拆开塑料袋,取出餐具,也开始进餐:“没关系,吃完了再睡,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到北京。”
楚天青很快吃完了这顿饭,等到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收拾餐盒时,纪明川刚好也吃完了。楚天青倒头靠过去,枕着他?的大腿入睡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
楚天青精神焕发,从座位上站起来,拎着行?李,跟随人群走出了机舱。
终于?回来了!!
楚天青兴奋极了。她牵着纪明川,走在万沐春和许月亭身?后,与他?们一同走出机场。
“回家了。”万沐春的双眼盈满了热泪。
扑面而来一阵冷风,把万沐春激得打了一个喷嚏,她感叹道?:“家里就是不一样啊,四季分明,冬天快过完了,春天也快来了。”
他?们一行?人都在下飞机之前穿上了羽绒服,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二?月底的北京仍有凛冽寒风,呼气时,还能看?见淡淡白雾。
从新加坡到北京的航程共有六个多小时,这一趟旅途也并不轻松,他?们没有在机场附近闲逛,直接坐地铁返回了学?校。
纪明川把楚天青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和她挥手告别。他?要回到他?自己家里去了,明天还要去他?爷爷奶奶家,把花卷接过来。
他?们的生活好平静,也好幸福。
楚天青和万沐春一同走回寝室,推门一看?,室友刘立君和严书遥竟然都在,四人终于?重聚,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万沐春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我给你们带了新加坡的特产,香辣椰奶方便面,香兰椰蓉饼干,还有斑斓蛋糕。”
刘立君和严书遥欢呼雀跃,立即围了上来。
楚天青也弯下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把她带给室友们的零食分发了出去,又把床单、被罩,和枕头套全换了。做完这一切,她有点累了,拿着手机和毛绒鲨鱼爬上床,给爸爸妈妈发了几条微信消息。
后脑勺枕着柔软的枕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年春节,是楚天青人生中第一个远离父母的春节,父母都很想念她,但她近期也没空回家。
新学?期已经?开始了,科研工作尚未完成,接下来,她还要去实验室汇报自己在新加坡的项目经?历,手里还有两篇论文没写完。
如果一切顺利,最早也得等到五一劳动节,她才?能抽出时间?回家看?看?。
她告诉妈妈:“妈妈,我已经?回学?校了,现在正躺在寝室的床上。”
妈妈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回来了就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爸爸妈妈在家也挺好的,咱家小店也赚了不少钱,过年人多,挺热闹的。”
楚天青的嘴角轻轻扬起:“嗯,妈妈,今年我们也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一定会的。
寝室里热闹非凡,室友们还在热烈讨论着新加坡的零食。
严书遥忍不住拆开了一包香辣椰奶方便面,当场就把它放进饭盒里泡开了,刘立君也贡献了她藏在柜子里的一盒泡菜。
泡菜的鲜香味、还有方便面的辣味和椰奶味交融在一起,四处飘散。
室友们聊天正聊到了兴头上,万沐春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她在新加坡的见闻,包括万沐春在内,无人关注楚天青。
楚天青渐渐感到了沉重的倦意。她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枕边,抱紧了毛绒鲨鱼,钻进了被窝里。她刚才?也准备了一只热水袋,用来暖脚,从地铁一路走回学?校,她双脚都冻得硬邦邦的。
脚底暖和起来,困意更浓了,她更想睡觉了。
她忽然很怀念自己在新加坡的那个寝室。
那是她独自一人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并不宽敞、却很整洁的单人间?,只属于?她。
她可以独占一张书桌,一张床和一个洗手间?,只要她想睡觉,寝室里就是百分百的安静。
当时,住在她隔壁的纪明川偶尔会在下午放一两首音乐,曲调轻柔,但只要她敲一敲墙壁,那旋律就会立即停止。
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安。
她想起了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刚住进四人寝室时,她内心是多么快乐,多么满足,甚至不敢奢望自己能在寝室里长住。
那时候,她觉得,能拥有自己的小床和衣柜就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
而如今,她却开始怀念一个人独处的空间?,甚至觉得耳边的笑声、喊叫声十分吵闹,有些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