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见状,姬墨舒和苏轻舟趁机钻了进去,立刻闪身绕到房子的一侧,贴地爬行。她径直爬到房子一侧预留通风的窗口,偷偷探起头来。

这间屋舍十分朴素,是非常普通的木头房子,兴许是考虑到海上常常会有风暴,房子的墙面外堆积了许多石头,房子也只有一人高一点,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山洞。里面的陈设同样十分简单,简易崩脚的木制桌椅,此时正有两个女人相对而坐,桌上放着方才士兵端进来的食案。女人背对着她,看不清容貌,但从挺拔的身姿来看,两人的年纪该是不大。

其中一个女人见到食案上的晚餐顿时就怪叫起来,“又是这种鱼呀,吃了这么些年鳝鱼,老娘身上都长黏液了。”说着女人还不自在的摸摸胳膊,似乎十分不适。这种鳝鱼不同于淡水中的鳝鱼,是海中的鳝鱼,个头贼大,长相丑陋,还有很多黏液,炊事班的厨艺也就那样,直接把鳝鱼带着黏液烤熟,剥去外层烤的凝固的黏液就能吃里面的鱼肉,听起来就十分没胃口。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了。青州这地方鸟不拉屎,更别说这岛了,大家都这么吃你怎么就吃不了,若是不喜欢那就和那群士兵吃海胆。”另一个女人十分不给面子,不过她的说辞在她那份晚餐面前显得没有说服力,她的食案上放着的并非鳝鱼,而是龙虾。

听到海胆另一个女人顿时一阵发毛,那满身是刺的东西,没几口肉刺一下还痛的要死,不过胜在数量多,所以士兵的肉食来源除了乱七八糟的杂鱼贝类,便是海胆了。不过,她看着桌上那只烤的喷香的龙虾,一脸献媚,“三姐,你都吃了这么多回龙虾了,要不咱俩换换?”

“这可不行。”被叫三姐的女人快速拨开龙虾的虾尾,一大口就啃下一大块肉,随后又吃了口米饭,喝起了海带汤,十分满足的样子。

另一个女人简直敢怒不敢言,恨恨的盯着那只龙虾吃着自己的鳝鱼,仿佛在望梅止渴,“没日没夜窝在这破岛,吃不好睡不好,老娘何时吃过这种苦呀?改日让大姐送点鹿肉过来,对了最好送头牛过来,不然我都要饿死在这了。”

“还鹿肉牛肉呢,若不是还有这破岛容身,你和我都已经投胎八百回了。”三姐眉头都不皱。

“投胎?哼,就凭二哥?”

“不。”三姐摇了摇头,不说话。

“那是谁?混账,待老娘回京,定饶不了那群给老娘落井下石的臭儒。”女人咬住口中的鳝鱼,若不是那群臭儒不停的参她一本,她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六妹你还搞不清楚吗?若还不改改你这破性子,以后她登基了也会重蹈覆辙。”三姐劝道。

“为什么?”六妹不能理解,“以后我只要一块富饶的封地,每天逍遥快活,不争不抢,这也不行吗?”

三姐看了六妹一眼,意味深长,“你性子太直,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什么意思?哼,不与你说了,我又不是肠子作甚要弯弯绕绕的,我不懂,我只知道直来直往,酒肉穿肠过,人生得自在。”六妹三两口吃完鳝鱼,随后拿出酒坛子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姐轻叹一声,不再说话,她端起酒碗与六妹碰杯。都死过一次了六妹还是不懂,让她们死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二哥之类的,而是皇权。未登基前她是大姐,登基之后就是君王,她们是大姐的手足,亦是君王的威胁,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会一下子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正如那位曾经是她们的父皇,可最后不照样……

姬墨舒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沉默不语。三姐,六妹,封地,苏娘的手足,难道眼前的女人是三皇女蓝羽燕?还有六皇女蓝羽诗?

心中的猜测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据她所知蓝羽燕早在五年前就战死了,蓝羽诗也在三年前因着一起谋私案被贬为庶人,按理说也已经死了,却为何出现在这,这是人还是鬼?这时女人正巧侧过脸,借着微弱的烛火她得以瞧见女人的容貌,果然如她所料,那是一张与苏娘同样有几分相似的脸。

已死之人。这便是苏娘的底牌吗?

姬墨舒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沉吟之时,蓝羽燕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忽然转头看向这边。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几乎是女人扭头的时候姬墨舒便本能的趴了下来。

“……”

“怎么了?”蓝羽诗古怪的看向蓝羽燕。

蓝羽燕定定的看着身后的窗口,良久之后敛下视线,“无事。”

蓝羽诗也看向身后的窗口,看了一会儿没见什么异动便摆了摆手,“三姐就是整日疑神疑鬼的,莫不是战场上杀人太多怕被鬼魂缠上?瘴气之海真相是什么我们一清二楚,这都快两年没有人胆敢踏入这片海了。”

“说的也是。”蓝羽燕垂下眸,小口小口抿着碗中的酒水。

难道是错觉?

姬墨舒与苏轻舟贴着地面爬行,胸腔中的振动愈发激烈起来,差点就露馅了,现在都感到有点惊魂未定。

顾不上谈论方才知道的一切,二人心照不宣,只是一门心思的寻找可能关押姬老爷的地方。没有过多久,她们又发现了一间破烂的屋舍,有两个兵看守,同样是打着哈欠,十分懒散。

如法炮制,姬墨舒再次摸到房子后面的窗户查看。

这间屋子貌似是个柴房,里面堆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木材炭火堆积在一旁,蛛网随处可见,蛛丝在月光下如同花白的发丝般反射出皎洁的银白。

姬墨舒用树枝挑开乱七八糟的蛛网,探头朝着房内观察,然而里面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东西。

既然视觉不管用了,那就靠听觉。她闭上了眼,开始贴着墙壁耐心倾听,若是房子里面有活物,断然不可能一直没有什么声响。可是听了好一会儿,房内寂静的只有风声,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

“没有人。”

“没有人?”苏轻舟蹙眉,难不成把姬老爷藏在别的山洞之类的地方?忽然想到什么,“或许有地窖。”

姬墨舒眼前一亮,她掏出特意带过来应急的萤火虫罐子。打开罐子,萤火虫带着微弱的荧黄色光线飞进柴房内,趁着萤火虫在房内乱飞,姬墨舒瞪大了两只眼睛仔细看地板。

果真如意料那般。

在靠墙角的一处有不同于地板的材料,那应该是地窖的入口。

“有地窖。”

“人或许在里面。”

二人十分兴奋,不过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难题,若人真的在地窖里,那她们怎么把人带出来?

姬墨舒抬眸看着天边的明月,“等后半夜。”

“好。”

转眼的功夫便到了后半夜,天色渐晚,操练了整日的士兵酣然入睡,苏轻舟呆在外头给姬墨舒放风,姬墨舒则偷偷翻进柴房里。

特意放轻脚步轻轻踩踏地板,不一会儿便听到脚下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这说明下面是中空的。心头一喜,连忙趴下来,稍微摸索了一圈,她摸到了地窖的入口。不过不清楚里面有没有关着人,又或是关着的是不是姬老爷,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抓住一只停靠在身边的萤火虫,从地窖的入口塞了进去,几乎是虫子刚刚飞进去没多久,地窖内便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她不敢出声,只是通过支起的一条缝隙打量着地窖下的情况,她瞧见里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探头探脑的,不是姬老爷又是谁?

“爹。”

姬老爷差点脊背一阵发麻,连忙四下观望,还以为自己撞邪了。

这时候,姬墨舒又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