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这些案子倒是有点意思。”姬墨舒注意到好几宗失踪都集中在南面的一处水域,奇怪的是在前半部分那片水域并没有失踪人口。失踪往往代表着事故,容易出事故的地方大多都是固定的,可从这份记录来看,给人的感觉就好似六年前南面凭空出现了一片危险的水域。

顾婉约明白她看出端倪了,遂解释道,“没错,这是近几年青州失踪人口的大致位置,而这里,姬家主正是失踪在这片水域。”她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大致划了个区域,随后又拿出另一份书卷,“这些是曾见过姬家主的渔民,如今我不好动用官府去打听,所以只能靠你们了。”对此她有点抱歉,青州势力太复杂,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程度,也只能帮姬墨舒到这了。

“不碍事。”姬墨舒结果书卷看了眼,里面基本都是渔民大致看到姬老爷的水域范围,从渔民的说辞依次标明水域,可以大致得到姬老爷途径的路线,这样绘制路线图估测姬老爷最后出现的地方确实比仅靠一面之词更可信些。

“姬家主走的路挺奇怪的,按理说姬家主要去永州,从这里直接经过就可以了,却为何要往南绕,难道非得走那条危险的路吗?”有个镖师注意到姬老爷行走的路线挺奇怪的。

“因着那时候青州经历风暴,姬家主兴许想绕开风暴,至于为何偏偏走了南面的死亡之海就不得而知了。”顾婉约解释道。

“被人引诱过去的呗。”苏轻舟沉声道。

姬墨舒顿时联想到妙春堂那位大当家,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而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着苏娘。她心情复杂。

“好了好了,先别管怎么去的,现在找人要紧。”魏孝义打断道。

“姬家主失踪的这片水域青州人都说很危险,是死亡之海,出海只要经过这片水域的都没有回来,相传那里还有索命的水鬼。”顾婉约严肃道。

“死亡之海吗?”

姬墨舒沉吟着,这时候豫州镖局的赵镖师却忽然提了一嘴。

“或许我晓得。”

“什么?”

“姬姑娘还记得进京赶考的时候赵叔与你说过的吗?”赵叔挤眉弄眼,卖了个关子。

姬墨舒想了想,进京赶考的时候就是赵叔护送她进京的,进京路上为了解闷赵叔曾与她说过一些江湖传闻,那时候她与苏娘皆嗤之以鼻,只觉那是用来吓唬小孩的,天底下就没有鬼神,她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为何赵叔现在却这么说。

“赵叔的意思是那片死亡之海就是你说的什么瘴气呀,迷宫呀之类?”姬墨舒用比较憋足的形容去描述,诚然她相信大自然有一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但是她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农,常年走商的姬老爷哪里会不知道这些瘴气,明知瘴气还一头栽进去?

“不错。我们走镖的都知道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靠近的,哪怕存疑也得绕着走,这么说来这片水域该是不太平,有脏东西。”

“脏东西?”

“对,意头不好,染了会交厄运。”

赵叔摇了摇头,倍感惋惜。姬老爷若真是在那种地方失踪,只能说凶多吉少。

姬墨舒还未说话,苏轻舟站了出来,“赵叔,你真觉得世间有脏东西?”她也是无神论者,脏东西也太抽象了。

“那当然,欸,我说你们别不听,我知道你们读书人总是不信这些,说我们迷信,可这道上有许多传闻都解释不清。比方说有些地方有瘴气,走过去人哪怕侥幸逃脱也免不了染上怪病,而有些地方像迷宫,进去了就别想出来,还有一些地方远看着很美,但其实只是幻觉,勾人前往陷入绝境。这都是祖辈们用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不是给你们质疑的,性命可只有一条。”赵叔对此持有非常坚定的态度,虽然这在他听来也是匪夷所思,可问题是性命赌不起。

“我知道赵叔的顾虑,只是,这说到底太牵强了,我爹应该就在这片水域。”姬墨舒摇了摇头。

赵叔忙道,“不是吧,姬姑娘,你是听不懂赵叔的话吗?姬家主的事我知道你心急,可听赵叔一句劝,这种地方进去了凶多吉少,哪怕你不为自己想,也得想想你娘,若是你也出事了,她靠什么活?”

姬墨舒眉头闪过纠结,但不是因着赵叔说的什么神魔鬼怪而顾虑,她很清楚那边应该就是苏娘的人马,可仅靠苏娘的亲笔信作底牌,她信不过。姬夫人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也是姬夫人在这个世道立足的倚靠,不管怎么样,她不能死。

苏轻舟提议道,“墨舒,我代你去,你放心,我定会把姬伯伯救出来。”姬家只剩一个寡母,若姬墨舒没能把姬老爷带出来自己还搭进去了,那姬家还过日子吗?

“不行。”姬墨舒几乎没有迟疑就否决了,“我必须去,赵叔多心了,若是赵叔害怕不敢闯,那就在这里等我。”

“嘿,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叔过来就是帮你的,你执意要去叔便豁出去了,跟你闯一回。”赵叔觉得特别没面子,不过这些大姑娘执意要去,他或许也可以探探这些地方到底有什么玄机,哪怕死了也死而无憾。

“好,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先去打听这片水域的情况。”

“好嘞。”

姬墨舒把顾婉约拟定的那张名单藏进广袖里,夜间在众人都休息之后,姬墨舒找到顾婉约,递给顾婉约一封信。

“墨舒?”

“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把这封信给我娘罢。”

“这。”顾婉约都不知道该如何收这封信,这就像临终托孤,“墨舒,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人死如灯灭,头上三尺有神明,或许姬家主已经。”

“我爹还活着,那里也没有鬼。”姬墨舒说。

“哈?”

“你还记得六月份我们调查的青州多出来一批粮食吗?”姬墨舒干脆坦白道。

“你的意思是多养活的那批人马就在那里?”顾婉约震惊,确实有可能,毕竟这片水域确实对不上历年的灾情。

“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还得探探才知道。这信你就拿着,以防万一罢了。”姬墨舒倒表现的无所谓,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苏娘的人马应该就在那里。

顾婉约也知道劝不了这固执的家伙,只好把信收下了。姐妹二人破天荒的喝了点酒,谈谈心,谁都没有想到一年前那个冬日,她们只是一起赶考的书生,却在这个世道中成为了彼此的知己。

翌日一大早,姬墨舒让人分开各自按着顾婉约提供的名单去打听消息,而她与魏孝义还有苏轻舟则与几位镖师去打探那片水域的传闻。

结果意料之内,得到的消息就如同赵叔说的那样,不仅镖师们对此唯恐避之不及,渔民亦是有多远躲多远,以致于一日下来她们竟是都搞不清楚那片水域具体的位置,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

“这可怎么办,他们都不敢靠近这些所谓的瘟瘴地,我们上哪找去过的人呀。”魏孝义摊了摊手。

姬墨舒沉默不语,有点挫败。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姬老爷就是在那片危险的水域失踪,可这些渔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没有人去过。这感觉就好似去过的人或是知道的人都死了,而活着的人都是没有去过的,她们问活着的人自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苏轻舟环顾一周,“先别找了,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过夜,今晚再另想办法。”

“只能这样了。”

姬墨舒叹了口气,这天底下想找个人竟是如同大海捞针。

趁着天黑之前,苏轻舟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有时候缘分总是如此的巧妙,这天底下太小了。收留她们借宿的人家是一位刚满及笄的姑娘家,长的瘦瘦小小,皮肤黝黑,干巴巴的,家徒四壁。此姑娘并非旁人,正是与姬墨舒和魏孝义在粮仓有过一面之缘的劳工,小渔。

姬墨舒带着一干人等进屋落座,小渔已经端着茶水过来,虽然是粗茶,但是该有的待客之道亦是有,显然小渔是个有家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