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脑子再次变的繁乱起来,她吃完了烤兔子,又吃了几个野果便在那喝酒发呆,苏大夫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些问题,所以也没有打扰。

第二日,她们继续北上豫州。

与此同时。

苏大夫与姬墨舒刚刚离开峡谷途径第一个城池购买补给品的时候就让人察觉的,客栈的驿官迅速八百里加急赶回京城。

用到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往往事关国之大事,只不过驿官并未前去朝堂,而是直接让太和帝诏进了勤政殿内,驿官带来的消息并非是什么危及国本的战事,而是永州发现了姬墨舒的踪迹。

太和帝龙眉直竖,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姬墨舒出现在永州?其实在姬墨舒与魏孝义南下青州的时候他便让一队羽林卫暗中跟着盯梢,然而青州就像一个龙潭虎穴,派出的羽林卫竟然大多迷路了,剩下的人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感觉就好似有一股强悍的势力硬生生拦住了他的羽林卫。

消息中断让他十分恼火,本就对青州存疑,可现在又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在青州附近的城池见缝插针般部署几批人,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运气不错,两个月后还真让他蹲到了线索,在永州发现了姬墨舒的身影。

按理说姬墨舒此时应该在青州调查,却为何出现在永州?永州距离青州不远不近,是青州以北的第一个城池,不过两者之间隔了许多山林河道,所以距离并没有江南一带的城池近。不过姬墨舒为何去永州呢,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又或是去见什么人?

想到那位花船遇刺之后便消失的‘苏若’,或许见的正是‘苏若’呢,而那位‘苏若’很可能知道蓝君诺在哪里,又或者说那就是蓝君诺呢。

太和帝攥紧了手中的玉玺,金黄白玉的方块玉器上雕刻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翻飞舞动的姿态活灵活现,看起来龙真的在游动似的。早先布下的一步棋是时候派上用场了,这天下是他的,也只可以属于他。

“李总管。”

“陛下。”

“让南方诸城的人马动手,对了,姬墨舒那边继续留意,她应该是目前已知很可能知道蓝君诺在哪的人。”

“是。”

御前太监忙退了出去,太和帝坐在龙案上打开圣旨,随后提笔在上面翻飞写着字。苏家这颗大树早该连根拔起了,既然官场这边难以下手,那就先从基业那边入手,再借机打入青州内部,翻个底朝天他就不信还不能翻出什么东西来。

风平浪静没法把人逼出来,那专门挑痛处,他就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他的皇姐不该是如今这般冷眼旁观一切,而应该如他这般作为这盘大棋的戏中人,呆在外头难免缺了点看点了。

皇帝的密信传递很快,不过几日便传遍南方的各大城池,一时间所有暗哨都被发动了起来。

早在年初便在南方诸城酝酿着的流言蜚语进一步激化,由一开始的香料问题开始,到了如今迅速演变成贩卖假货,官府收到大量百姓的举报喊冤,盐商卖的盐都是次盐,里面有许多尘土,粮商卖的粮食又掺杂了大量沙砾,到了后头甚至有官老爷喝了茶商孝敬的茶水便上吐下泻,短短一个月医馆便人满为患,这都是拜豫商所赐。

豫商的名号跌入了谷底,因着声名狼藉,苏老爷在抵达永州贩盐的时候甚至被当地自发组织的渔民拦截,官兵直接带人把他的船扣留了。很快,受害的不仅有苏老爷,还有许多南下经商的商人。

本就因为这一年赋税过高的百姓直接把压抑了一年的怒火对准了撞上南墙的豫商船队,他们纷纷上豫商开设的钱庄取款,短期内如此多的取款肯定周转不过来,又因为扣留货物导致没法交易,商人还不起钱这利息便一天天滚下去,从钱庄到商人每一个都火烧眉毛。

南方事态彻底进入失控边缘,而姬墨舒对此还一无所知,率先知道消息的还是苏娘。

苏娘看着自青州专门送回来加急的密信,双眼入凛冬寒冰一般刺骨逼人,皇帝终究还是出手了,不惜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施压。

0081 81 事出

“影子。”

苏影连忙走了进来,单膝跪在苏娘跟前。

苏娘快速挥笔,落笔时已然写好了一封信,她把信塞进信封里,正准备递给苏影时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金牌与信封一同递给苏影,吩咐道,“你带十个人速速把这封信送到姬墨舒手中,她看了会明白的,之后你们便跟在她身边护卫,还有这令牌也一并给她。”

苏影接过书信,只是看着令牌有点迟疑,“主子,这恐怕不妥罢,如今群敌环伺,令牌若是被有心人夺了,主子的护卫不就等于形同虚设?”这是第二等级的令牌,任何据点都可以凭此令牌进出,能得到这种令牌的只有主子的几位心腹和苏大夫,现在居然给姬墨舒,还是刚刚闹掰了的姬墨舒。

“无碍,有些事情必须要表明立场的。”苏娘摆了摆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姬墨舒来过悬崖山寨一趟,很清楚令牌的作用,只希望姬墨舒也能瞧见她的决心。

见她决议已定,苏影微垂下眼,算作应了下来。

“去吧。”

“是。”

苏影离开后,苏娘又加派了一些人马送去南方诸城打探当地的情报,把一切吩咐妥当后,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到什么纰漏的就又立刻修书补上,竟然依旧坐立难安。

现在南方诸城爆发的流言发展异常迅猛,背后推动的人少不了皇帝,她本该早料到的,这明明是今年年初就出现的征兆。可是那时候因为姬墨舒赶考又突然遇刺,多年以后重新面世的冰蟾以及之后的青州水患调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她忙起来就忘了这一茬了。

没想到一时疏忽,这不痛不痒的流言竟然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俗话说流言蜚语压死人,流言传播起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甚至会引发暴乱,可见流言的威力不可小觑。现在看似箭头是直指豫商的,可保不准会有人趁乱浑水摸鱼,闹出更糟糕的事。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又补了几封信送去南方那几个孤岛,让那边做点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不管她如何千防万防,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结蛛网般的严防死守也总有纰漏的时候。

彼时的永州。

苏老爷因为船只被扣留的缘故只能与众多同样遭遇不幸的豫州子弟聚集在官府周围,终日相谈该如何是好,结果还未等他们想出法子拿回自己那批货,这时候又传出新的不利于豫商的言论,直接把豫商几大龙头拱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这日,天还未亮便有一队人从高门大户里头出来,他们用一个扁担抬着什么,径直走到妙春堂的门前放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永州城的大街小巷便幽幽传来人的嚎叫声,哭嚎声在微弱的晨光中衬出一片诡异之色,秋风吹过,响起呜呜呜的低鸣,街道两旁的窗户时不时便发出嘎达声,不显凄厉,却隐隐透着几分鬼哭狼嚎的意味。

“苍天呐,爹,你死的好冤呀,不等儿子尽孝,你怎的忽然就一命呜呼了。”

“老爷呀,你忽然撒手人寰,丢下我们娘俩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呜,祖父,呜呜呜……”

“妙春堂,今日必须给我们张家一个说法,杀人偿命。儿郎们,给老子砸门。”

为首的男人抹了把不存在的泪,忽然大呼一声,身后几个跪在地上低头‘抹泪’的几个半大郎儿便拿起斧头开始砸门,巨大的骚动声让周围的商铺纷纷亮起了灯,人影绰绰,探头探脑的围上前看热闹。

妙春堂的管事艰难的打开门,忧心忡忡的看向门外。

只见门外熙熙攘攘站着一堆人,郎儿们拿着家伙在面前,凶神恶煞,而坤辈们也拿着手帕在后头围着什么掩面哭诉,被围在中间的是一条长凳,长凳上放着扁担,扁担的上方躺着一个老头,老头面色灰白,僵硬的身体被席子裹着,发绀的嘴角还可见少量白色晦物,显然,这老头死了。

妙春堂乃永州城最大的药房,药房,死人,家属,显然眼前的一幕是医闹纠纷。管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人不是张员外又是何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闹事了,起初那些平头百姓给点银子也就打发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张家也掺和了。

“不知张捕快一大早便登门妙春堂是有何贵干呀?”他小心翼翼的穿过拿着斧头的郎儿,来到为首的壮年男子面前,陪笑道。

“呵,管事可算出来了,有何贵干不会看吗?你们东家呢,让你们东家出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张员外的儿子,在衙门当差,今日特意叫了自家的儿郎还有衙役的弟兄们过来‘长势’。见到掌柜出来,立刻揪住人的衣领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