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夫开了几贴药,随后顾婉约便让姬墨舒歇下,留魏孝义一人伺候,而她,则把一众‘嫌疑人等’召集到了公堂审问。
所有人离开后,魏孝义回到床前,见姬墨舒靠在床头微喘着气,长叹一声,拿出帕子拭去那挂在下巴半落不落的汗珠。
“墨舒姐姐,你太乱来了。”
“既是苦肉计,若是不够逼真又如何让人信服?”姬墨舒无声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汗,轻松道。
“道理是这样,只是确实乱来了点,那他们现在可是起疑了?”
“这么明显若还不能起疑说明他们太差劲了,现在就看他们会不会顺着往下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料不到既是蝉,也能是黄雀。”姬墨舒笑眯眯道,她比魏孝义更清楚朝廷局势,朝廷看似只有苏家与皇帝两派,其实是多派势力,苏家为首的左派,魏家为首的中立派,皇帝与方家为首的右派,以及方家与皇帝其实也算同床异梦,多派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这是最容易猜疑的氛围了。
果不其然。
顾婉约借着查案的由头把所有人召集到了公堂上,厨娘与伙夫们当众审问,包括张勇与刘安都成了嫌疑人等。
“说,谁让你们给大人下毒的。”
“大人冤枉呀,我们只是照常做饭,下毒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呀。”厨娘们摇摇头,伙夫们也连忙附和,“对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食材采购的人呢?速速去把人抓来。”
“是。”
眨眼的功夫,衙役便抓着两个壮年男子直接丢在公堂上。两个男子胡子拉碴,皮肤黝黑,长的干巴巴的形如一瘦猴,许是天气炎热均未穿上衣,身上带着咸咸的味道。初次来到公堂,两个男子根本不敢看公堂上的顾婉约,腿下一软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由此看来两人应该是大字不识的渔民。
“说,今日你们卖的海产可是下了毒?”
“大人冤枉,没有,我们没有下毒。”
“没有?”顾婉约看向采买食材的婢女,“今日你们从他们那买了海产后可经过他人之手?”
“没有。”两个婢女连连摇头。
“还说不是,说,是谁指使你们的?”顾婉约忽然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大人冤枉呀,我们真的不知道,哪怕是给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大人下毒呀。况且,我们连大人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曾见过,又如何专门给大人下毒?”
两个男子跪在地上用着不断磕头辩解,见此婢女厨娘伙夫们也都纷纷跪下,高声喊冤,“大人,冤枉呀,大人。”
“肃静!”
顾婉约喝斥一声,幽幽看向堂下的张县丞与刘主簿,眼神带着耐人寻味的探究,就好似等着对方说话。
张勇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顾大人,下官觉得此事颇有疑点,不如先暂且收押,改日再议?”
“张县丞说的有理,那便暂且收监。”顾婉约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张县丞与刘主簿,你们二人毕竟与此事关联颇大,姬大人勒令本官严查,所以你们便停职查办,配合一番可有意见?”
“自是没有,配合大人查案是下官的荣幸。”张勇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既然如此,退堂。”
“威武!”
低沉压抑的一声威武过后,满堂的人鱼贯而出,伙夫厨娘们都被衙役拉去了大牢,而摘不干净嫌疑的张勇与刘安则被勒令停职在家,时刻配合调查。
张勇与刘安脸色铁青,瞪着顾婉约的背影仿佛要把人硬生生瞪出一个窟窿。这夜,刘安与典史师爷等人来到张府。
“张兄,此事就这么算了?她摆明就是要弄我们,现在我们被停职,难不成以后还要把我们换下来?”刘安义愤填膺问。
“唉,自是不能算了。”张勇皱着眉,也在深思,“看来我们先前猜错了,姬墨舒确实是来查青州的,回京只是一个幌子,皇上那头估计真的生疑了。”
“幌子?此话怎讲?”刘安问。
“今日的饭菜是我与刘姐一块负责的,有没有经过他人之手我们很清楚,而且用膳是几位大人一同用膳,为何偏偏只有姬墨舒中毒了,若是有人下毒,又是如何能够准确的下到姬墨舒吃的那一份?”张勇反问道。
“所以张兄的意思是姬墨舒在贼喊抓贼?”
众人后知后觉,这么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下毒谁会选择一桌子吃饭这样来下毒?这水平也太差了。
“姬大人演的好一出苦肉计,就连我们都差点被戏耍了,先前半月与顾婉约分头行动怕是只是为了让我等放松警惕的。借着这顿饭,她正好就可以自己演一出戏把我们的职位停了,现在县衙的事情全权交予顾婉约,这回很麻烦。”
“难道她是皇上安插在苏家的人吗?”
“不大清楚,但她的目的肯定是查青州。”
“那要不要……”刘安忽然眼中含着肃杀,对着大伙无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勇见此忙摇了摇头,深意道,“现在情况尚不清晰,你这般只是会打草惊蛇,若真的惊动皇上便弄巧成拙了,届时不管是皇上还是主上都饶不了我们。况且,姬墨舒毕竟是苏家的女婿,她到底是站那一边的也尚不清楚。”
“那这可如何是好,张兄,要不我们联系主上问问?”刘安有点急,青州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皇上的人知道的。
“来不及了,她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定然会速度彻查,估摸着已经把一些怀疑送出去了,只是现在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手。”张勇依旧否认。
刘安更急了,她站了起来正色道,“张兄,你向来谨慎,可青州的事情若是真从我们手上败露,不管你多谨慎他人都不会在意的,哪怕我们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既然不知道她是哪边的那就试探一下。”
“这……”张勇有点犹豫,“那你有什么法子?”
“去刺杀她不就知道了?前不久听闻有几队商船到了孤岛那边附近了,应该不久后那人就能顺道截船转移北上,离开了这里皇上哪怕怀疑也就断了线索,这又有何惧?”刘安道。
“真的?”张勇眼中露出一丝贪婪。
“自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便把这碍手碍脚的姬墨舒做掉,免得拖下去夜长梦多。”刘安向来比较急性子,在她看来现在已经部署差不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东方也已经来了,那还有什么顾虑?
“那这回便听刘姐的了。”
“让客栈那边做做准备。”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