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动摇,阮糖话题一转:“对了,你家梁少最近怎么不见人影了?”
“他刚接手公司项目,出差比较多……”林栖雾听阮糖提起男友,眼瞳暗了下。
她幼时跟随父亲从泉镇回港,梁知砚是母亲故交之子,两人青梅竹马,依长辈之言订下婚约,是港媒口中的一段佳话。
眼下临近毕业,原定的婚期因父亲生病推后,男友又忙于公司事务鲜少陪她,旁人或许不清楚,林栖雾心里一直是不安的。
阮糖见她脸色发白,指尖不停地摩挲玻璃杯面,察觉到说错了话,便不再多问。
……
晚上回到宿舍,林栖雾在走廊徘徊许久,终于拨通了电话。
另一端响了好几声才传来林徵沙哑的声音:“囡仔,这么晚了还没睡?”*
“爸……” 林栖雾背抵着冰凉的瓷砖,鼻子猛然一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了,不碍事。”林徵笑了声,刻意提着气,“我新招了个助理,平日里能搭把手。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别老惦记我。”
林栖雾吸了口气,喉间愈发苦涩:“爸,陈老说……能推荐我去港西剧院实习,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林栖雾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后悔冒然提起这件事。
“港西剧院?”林徵声音里透着惊喜,“那可是好地方!囡仔,这是好事儿啊!”
“可我担心……”
“憨囡。”林徵截住她的话头,语气含着安抚,“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妈走的时候,就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代表南音,走出泉镇。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你只管去,我好着呢!”
走廊尽头,月朗星疏,云影被晚风揉得松软。她盯着那团软云,鼻尖一红,泪珠子悄然滑落:“爸……”
“好了,别哭鼻子。”林徵在那头笑,“赶紧去准备面试,有事打电话。”
电话挂断,林栖雾肩膀一垂,泪水突然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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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淅沥,空气里浮动着梧桐嫩叶的清香,湿润得能拧出绿意。
林栖雾坐在后座,眉心渐蹙。她出门早,没料到会下起雨,自然也没带伞。
车滑停在港西剧院侧门。
“呢场雨一时三刻停唔到。”(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司机一口地道粤语,“小姐,送你去檐底啦,莫淋湿身。”(我送你到前面檐下,省得你淋雨。)
说完,司机利索开门,回头打量了几眼。
水雾朦胧中,少女瓷白的小脸几乎未施粉黛,肌肤透出玉色,睫毛细密,乌沉沉的杏眸汪着水,应是典型的江南长相。
他在港城开车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长得标致,气质也出众。
“唔该。”(谢谢。)林栖雾亮出付款记录,米色细高跟点地,在地面擦出轻响。
她抬眼,顺着行人道往正门走。
整座建筑俨然是新中式风格,雅致的庑殿顶,檐角飞挑,穹顶中央嵌着水滴状天窗,四周垂落的弧顶犹如半拢的幕布,白金配色的方拱门庄重典雅。
林栖雾沉了口气,跟随门口的侍者乘坐直梯,抵达三楼。
“小姐,走廊尽头的房间候场,祝好运。”
走出电梯,迎面看到的是光可鉴人的深棕胡桃木地板,两壁挂着传统乐器的拓印版画,从唐宋凤首箜篌到明清二弦,底下配着鎏金铭牌的详细介绍。
简直就像……一条铺陈的艺术长廊。
因车程久,她到的不算早,等候区的席位已经占了大半。
来面试的多数裹着笔挺西装,有翻谱的,调弦的,也有人交头私语。
“听说港西初复试筛得蛮狠,今年不知道几个名额……”
“你不晓得吗?前阵子港西部门改革,裁并了好多岗……”
“金饽饽嘛,咱们只有受着的份……”
“……”
林栖雾就近坐下,低头复习曲谱。面试开始一刻钟后,等候区倏地骚动起来,有人攥着手机低呼:
“卧槽,你们快刷同城热搜”
手机适时一震,是头条新闻的自动推送:
[港媒直击!霍御集团神秘掌权人今日归港,据塔台工作人员称,其私人飞机抵达赤角国际机场]
人声嗡嗡,林栖雾几不可察地蹙眉,指尖划进链接:
[霍霆洲,生于港城第一豪门,创立享誉海外的寰宇国际和睿翎资本,是当之无愧的霍家新一任掌权人……]
林栖雾皱了皱鼻,乍一看还以为这些港媒是霍氏喉舌,字里行间极尽赞美吹捧之词。刚锁屏,又听周围人议论道:
“我家老头子跟他接触过,说这位爷在欧洲待了五年,一手把霍氏海外版图扩张了三倍……”
“我倒听说霍氏计划开拓海外影娱市场,这次专门回港洽谈政府项目……”
“霍御集团不是港西金主吗?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