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洲嗓音低哑,只说了两个字:“祈福。”

老?僧人看着男人布满血丝却格外执拗的眸子, 轻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通道:“请随我来。”

殿内,檀香苦涩而沉滞。烛火跳动,佛像慈悲垂视。

祈福仪式陌生而繁琐:请香、敬香、礼拜。

男人举止间,却是全然的敬畏。

此刻,他不再?是翻云覆雨的霍家掌权人,而是一个害怕失去妻子的绝望丈夫。

漫长的仪式结束,老?僧人引他到一处偏殿,递来祈福绸带。

霍霆洲接过?,指尖微滞,终于提笔落字。一笔一划,郑重而虔诚:

[栖雾,吾妻。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愿折年添寿,照尔岁岁清嘉。]

他所祈求的,不仅仅是康复

是用他的一切,去换她往后余生的平安喜乐,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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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雨停。

铅灰色的云层散开,露出一角斜阳。

林栖雾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她试着动了动指节,身体依旧酸痛无力,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仍记得混沌的窒息感,更记得那个模糊的瞬间。

指尖触及湿润的那一刻

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无关掌控欲,他确实给了她想要?的爱。

他的爱强大?到能包容她的一切。在他全然的庇护下,她喜欢靠近他,依赖他,甚至常常感到需要?他。

可感到需要?,就是爱吗?

他是个不吝啬给予糖果的大?人,而她却是索取的孩童。

所以?,一旦大?人不在身边,得不到象征肯定的糖果,她便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不想做只会伸手的孩童。

她想让自己成为,能回予他糖果的大?人。

她想要?给他,好多好多糖果。

想清楚这一切后,胸口那股持续的灼热,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Maria端着一杯温水快步走?进?,见她醒来,眼眶有些发红:“太?太?!谢天谢地,您醒了!” 她小心扶着少女坐起,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林栖雾小口抿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房间里逡巡。

Maria立刻会意,轻声说:“先生今天凌晨才回来,看您在熟睡,便去了书?房处理紧急公?事。”

想见他。

好想见他。

林栖雾推开被子,顾不上Maria的劝阻。

双脚落地的瞬间,虚软感让她不由得晃了晃。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步履迟滞地朝书?房走?去。

门虚掩着。

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电脑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

霍霆洲深陷在宽大?的靠椅里。

他阖着眸子,头偏向一侧,呼吸沉敛。

他身上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眼下青黑,下巴上还?冒出短短的胡茬。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透支后的疲惫感。

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相差甚远。

他就这样睡着了。

林栖雾屏住呼吸,像一只蹑手蹑脚的小猫,悄无声息地靠近。

男人的面容沉静俊美,卸下了惯常的凌厉疏离。此刻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被困扰着。

心跳蓦然加速,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她倾身,轻轻吻上他微凉的唇瓣。

胸口像揣了只兔子,既期待着他醒来看到自己,又希望他能多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