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提前做了安排?”我心里一动,问她。
她没回答我,只看着我,微微的笑,
这一刻,她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眼里有着睿智的光。
“3岁,我就跟着爷爷奶奶去工厂,爷爷说,我就是他的希望。”她没有正面回答。
自己能守住的,才是秘密,确实不必告诉我,她只是需要有人听一听!
第44章 莫欺少年时
Lisa呆了一会,在林女士回病房前先回去了。
她给我讲了和爷爷的往事。讲从小跟着爷爷跑工厂、跑供应商、跑市场的经历,讲劳力士因此而不喜欢她,讲爷爷评价她妈,说她至死都是个爱情至上的少女,说她任何时候都有着不合时宜的天真,说她容易被糖衣炮弹迷惑,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她爸一哄,她就会捧着一颗真心屁颠屁颠的送上去……
也说她爷爷对女儿的担忧,唯独至始至终没有说起爷爷有什么安排,这很好,这是个不容易被骗不容易受伤的孩子!
清醒而聪明的孩子,唯一的伤,可能就是妈妈的病和对儿子的执着。
姐姐当年是怎样的?柏荣齐除了利用身份的优势,是不是还利用了姐姐的善良和心软……
我不知道!但我闭上眼,就能回忆起姐姐留给我的录音,仿佛无数个夜晚,她在我梦里叮咛嘱咐。
“宝珠,我的宝贝妹妹,对不起,我要失约了!原谅我从不骗你,一骗就骗个大的。我答应你会陪着你长大,但是我做不到了。”
“现在唯一相信我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爸妈都认为我是不听话自作自受,学校里她们都以为我不知廉耻……大概只有你会相信我。”
“宝珠,千万不要像我这样,糊里糊涂的轻易相信别人,你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要考一个好大学,要好好照顾妈妈,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真希望那天我没有去赴约,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宝珠,你不要害怕,你要好好的……好好的长大……”
我的姐姐,她在什么心情下、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偷偷的用卡带录下的,是在她决定滚进池塘之前吗?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在睡觉?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觉?
下半夜很忙,妇产科急诊门诊收治了一位突发下腹部剧烈疼痛,之后持续性坠痛,按压有反跳痛,腹部叩诊可见浊音,腹腔内有出血的患者,经检查后确诊为性交后黄体破裂。
患者出血多,面色苍白,脉搏微弱,临床症状重,急需尽早手术,开腹探查出血点,紧急止血,剔除破裂黄体后再行缝合,同时清除腹腔内积血。
手术室有条不紊的开展准备工作,我也同样进入工作状态,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当手术结束时,天色已经微亮,喷薄而出的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又是崭新的一天。
阿娟在护理站气急败坏的和一个男人说着话:“唉,你现在可不能走,你老婆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醒呢!”
“她不是我老婆,等她醒了家属找来,我还在是肯定不行的,要出大事的?”
“你不是她老公,昨晚手术前你是她签字授权的委托人。”阿娟急了,昨晚手术前病人本人签字之外,同时还指定了眼前这个男人作为授权委托人。
我快步走了过去,仔细的再次检查术前告知书等相关文件,每一份文件上都有本人签字,我向阿娟点点头,阿娟转向男人说:“那你也要等她醒来再走,这点担当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那她醒来,通知了家属,我是一定要走的。”男人坚定的说。
第45章 罗敷有夫
半个小时之后患者醒了,麻药的效用一过,她开始会觉得很冷,刚醒来的时候很容易感觉恶心想吐。
很显然,她醒来后比较慌张,尤其是看见陪同来的男人还在时,简直恨不得从床上爬下来。
男人冲她打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我需要告知她手术后的一些注意事项,然而她显然没有心思听,她支支吾吾的问,能不能帮忙隐瞒她入院的经过和发病原因。
一对野鸳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我只能告诉她:“我们只对医疗相关的事情负责,其他的,如果没人问,我们不会主动说,我们医院不插手也不干涉家庭事务。”
她显然还是很担心。
但这和我们无关,阿娟看着我,无声的耸耸肩,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下班了……
我今天有任务,我要去买一个简易的可折叠的轮椅,月黑风高夜,杀人运尸用。
我需要那种超轻的简易手推轮椅,折叠起来不占空间,在现场使用时不会发出噪音,带去现场时也不需要大纸盒装,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力。
城西有几家经营医疗器械的店铺,下午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离开科室的时候,我看见林女士在窗边靠着,她住的是单独的病房,也就是俗话说的VIP室。
她的背影寥落而消瘦,整个人死气沉沉,唯有日渐隆起的肚子还让人能感觉到生机。
在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更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木头人。
我回身提醒值班的护士,必须关注好她,第一是非必要的时候不能下床,第二是时刻留意是否有轻生迹象。
身患癌症的人,心理上是非常独特的,有人很消沉,有人很乐观,有人很平和,有人很愤怒……
其实乐不乐观,对癌症的发展真的影响不大,有些人说乐观的人存活率很高,其实并不是的,癌症发展的速度取决于癌细胞分化的速度,不会因为你的情绪和心态而出现本质上的改变的!
消沉的人在癌症还没有带走生机时,会有自己放弃生命的想法,而愤怒的人,则会想办法带走别人的生命。
像林女士这样消沉的人很多,愤怒的不多,我只见到了一个。
那一次,我做了一件所有医生都不会做的事,换来了一辆杀人运尸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