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1 / 1)

这是一条挺有意思的泥巴路,被阳光晒得硬硬的,偏偏还有土地的松软,在山下上山的地方,还有一座牌坊,是村里集资修建的,牌坊下有一排不算太高的石墩,石墩上刻着为修建牌坊出钱出力的人名,每一个石墩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花坛,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从牌坊开始的路逐渐往上山走,在右边的一个高处,刘宝珠的外婆和妈妈的骨灰就葬在那里。

除了外婆的墓碑明显比妈妈的墓碑更干净,李瑞阳没有其他的发现。

三外婆絮絮叨叨的说起第一次从这里将宝珠抱下去的情形,然后说:“宝珠这孩子也是苦命的,幸好有她外婆,不然可能早就和她妈妈一起死了。所以她和外婆亲也不是没道理的。”

在三外婆那里,李瑞阳再次听到了宝珠的另一面。

他在山上转了两圈,找到了一条被林荫掩盖着的小路,小路很窄,也很不引人注意,两个人无法站立着肩并肩一起行走,绿色的青草从石板中间的空隙里钻出来,三外婆说这条路现在走得人很少,以前还是很多的,以前村里年轻人多的时候常有人从这里走,沿着这条路走十几分钟,能到一条不通车的马路上,再往下,就是市里修的大水库。

李瑞阳从未想过,他要找的人,其中一部分离他如此之近。

第440章 糟糕

初产妇,孕39+5,于上午8时45分入院,宫高32cm,腹围96cm,ROA,头已入盆,胎心好,会阴膨隆和变薄,肛门松弛,宫缩时可见胎儿头部,胎心音168次每分,宫缩持续40秒,每3分钟一次……

这位年轻妈妈即将迎来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将第一次感受到神奇的遗传和血缘的魅力。

她也将永久的结束她最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一段时光,进入极有可能再也没有懒觉睡、再也没有说走就走的个人空间,进入到既有软肋、又有盔甲的母亲生涯,她也将会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明白和理解自己的母亲……

我打开了产包,带上手套,穿上无菌衣,铺好消毒巾准备接产。

但我不知道我从哪一刻开始失神,是她胎膜破裂羊水涌出的那一刻,还是会阴出现阴唇、前庭一级撕裂的那一刻,一直到阿娟善意的用她的屁股撞了我两次才回过神来。

阿娟咯咯咯的笑,说:“好了,答案要揭晓了,一会小刘医生要是输了,就请大家喝奶茶啊。”

她在用我们之前在护理台和大家猜男女时打的赌替我圆场。

虽然我在笑着附和,但我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今天我没有用任何药,没有任何药物副作用或者后遗症。

出产房后,我很诚恳的向阿娟道谢。阿娟正色的、关切的对我说:“小刘医生,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听医务科的人说了,黎主任特意去找了院领导,警察也来过了,不会放任那个保安的行为的。

你别太担心了,了解你的人怎么都不会误会你的,会误会你的人你也不值得将他们放在心上。”

说的很有道理,我差点被安慰到,可是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出现了情绪的波动。

阿娟说到黎致远,这让我瞬间有心潮澎湃的感觉,人的情绪会引发神经系统中的副交感神经发出让泪腺收缩的指令, 压力、 幸福、悲伤这些对比强烈的情绪会通过自主神经系统错综复杂的连接,引发基本眼泪、反射眼泪和情绪眼泪……

昨天我拒绝了他接送我,我本来想让这种拒绝成为常态,又担心伤害到他,结果我在拒绝时他也没有坚持,原来是去忙着帮我扫除风霜雪雨去了。

但是他如果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会不会被吓一大跳?会不会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愿意去想。

之后的每一次进入产房接产,我都保持十二分的小心,人的身体是有记忆功能的,你不能放纵自己,越不受拘束,越野蛮生长,好的坏的都是一样的。

我无比热切的盼望着去日本交流学习。因为等交流学习结束,已经是今年年底了。

中午午休时,刘主任问我最近情绪有没有好点,我说我一直挺好的,她笑我,“别逞强,该休息就休息,人最应该先负责任的是自己。”

幸好下午没有再出现任何一次走神的情况。

在下班之前,我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医院帮我正名了,特别说明这段视频并不是我本人,内容属于刑事犯罪。

是警方的物证内容之一,并对当事的保安科那位男同事进行了停职处理,一切交由警方进行调查,以警方的调查为准。

第441章 糟糕2

晚上,黎致远在我科室门外等我。他说李瑞阳给他打电话询问有关柏荣齐的案子。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第一次谈到柏荣齐,之前从未提过,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一次强烈收缩引起的跳动。

我没有说话,一直在听他说。柏荣齐隐藏的那些像炸弹一样的东西终于被警方找到了,找到了之后会怎么处理呢?

会集中销毁吗?只有销毁了才能让那些受害者真的放心,真的不用担心再遭遇到第二次伤害。

黎致远送我去的学校,在他开动车子的同时,他将右手伸过来摸了我的额头,说:“宝珠,总觉得你不太对劲,是警方的调查困扰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看着他的关切的眼睛,说:“没有,可能晚上接触的福尔马林多了,让人有点睡不好。”

他让我赶紧在车上补补眠。

我侧过身体闭上眼,然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学校了,单老师提着师母做的饭菜正等着我呢。

他热情的邀请黎致远去他家去吃饭。

黎致远没有扭捏,真的去了。我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突然发现这几天,只有在黎致远的车上,我才踏踏实实的睡着过,一个短短的却黑甜的睡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我在马不停蹄的完成学校解剖实验室的工作和我个人的小作业。

尸库里不但福尔马林味道确实是很重,而且因为是在地下室,很自然的就会让人能莫名的感觉到阴森。

所以单老师那天才会拦着不让黎致远进来。

但福尔马林是解剖室必不可少的。福尔马林是法医或医院保存组织标本的常用防腐剂,经过福尔马林浸泡的人体组织,由于福尔马林深入细胞,使细胞膜蛋白变性,并使DNA与核蛋白结合,通常被福尔马林浸泡过长时间的内脏、肌肉、或者骨骼,其中大片段的DNA已经降解,引起DNA不可逆的脱氨基作用,所以只要达到一定时间,这将是真正的无处找寻。

晚上,当我从解剖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我站在二楼那里看楼下,那辆车子换了个地方停,车子里黑乎乎的,我看不到黎致远的身影,但是我知道他在车里。

我大概只犹豫了刷牙洗脸和洗澡的这么一段时间,等我将自己收拾干净,确认没有一点福尔马林的气味,我走下楼,打开铁门来到黎致远的车边,坐在上次他坐得那个花坛边,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车里顿时有了光线,我看到他起身摸出手机看屏幕,然后对着手机露出了一个微笑,在接通之后,我问他:“黎致远,我可不可以进来车里和你一起睡?”

我知道自己只有为数不多的能好好入睡的机会,我也曾想过很多次事到临头时我会怎么样,但真的事到临头了,你会发现所有的想象不及现实的十分之一。

但在和他一起躺在车里时,此刻我只想好好睡觉,哪管明天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