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我七岁那年,他被无罪释放后大摇大摆的走出法庭,走到我已经崩溃的父母面前,得意洋洋的说着刺激我父母的话,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次,是在将近五百天前,他带着一个年轻女孩来医院,我用医护人员的身份对他登记家属信息以及签署手术同意书,也就在那一天晚上,我决定要杀死他。
第361章 审判
柏荣齐看起来并不颓废,也不潦倒,他还可以称得上是精神抖擞,衣着笔挺。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的自信的神情,他的自信,融入到了他的每一个根头发丝。
李瑞阳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闷闷的咳嗽了两声。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其实我也一样。
审判长核对了他的基本资料,在核对时,柏荣齐吐词清楚,条理清晰。
他的表现,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这将会是极具欺骗性的。
审判长宣布了今天审理案件的来源和审判的理由,同时告诉大家,柏荣齐涉及的迷奸药物的购买和使用,以非法持有毒品罪提起公诉,这一罪名的审理将是公开审理,另外涉嫌强奸性侵的罪名因为被害人个人隐私问题,将不会公开审理。
柏荣齐当庭表示不申请回避的权利,申请证人出庭作证,申请自我辩护的权利……
我听到李瑞阳好像叹了口气。我想这代表着很棘手的意思。
说实话,我不知道别人旁听的感觉是什么,我自己是一头雾水。
如果受审的这个人不是柏荣齐,而我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无关人士,只在庭审现场听律师讲述他的一些事,我不知道现场的人民陪审员会不会分裂,因为每当控方律师发言时,我会觉得这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
而当辩方律师在发言时,我又觉得辩方律师说得也是很对的,有没有可能真的存在冤枉。
我只能说,我认为每一位律师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很好。
果然,柏荣齐当庭否认一切指控。
第一:非法持有毒品罪,他承认购买了少量的催情药,但这是建立在无知的基础上的自用,持有量没有达到非法持有毒品罪的定量。
王强所谓的六次购买记录都是虚构的,转账记录可有?剩余药物可有?
既往受害人可有?如果都没有,从哪里体现柏荣齐曾拥有过上述数量的迷奸药物?
第二:他承认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同时拥有多个女性爱人,也在两性行为时用了催情药,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女方自愿的基础上才发生的。
第三:庭审现场指控警方诱供。
我听见李瑞阳狠狠的骂了一声粗话。
小刚子是作为控方证人出席的庭审,他在现场抑扬顿挫但不带任何主观情绪的陈述了柏荣齐案件的起因和侦破过程。
在他发言的时候,辩方律师没有打断过他,在他发言结束后,辩方律师也没有问询他任何问题。
但是在质证环节,轮到辩方律师对公诉方提供的证据进行辩护时,辩方律师提出要求,我想这就是李瑞阳一直在说的意外!
辩方律师要求现场增加证人,他言之凿凿的说:“这三位证人的存在,将还原事实真相,我的代理人柏荣齐先生并不存在以上违法犯罪行为,也并不是控方所形容的败类。”
控方律师表示反对,证人此刻出现不符合流程。
然而辩方律师表示:“这三个证人,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才决定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她们保证,这将是她们最真实、最客观的陈述事实。”
第362章 庭审
然后他念出了辩方三个主要证人的名字。
我听见李瑞阳咬牙切齿的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转过头一看,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神色急切,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我赶紧低低喊了一声:“李警官,深呼吸,不要冲动。”同时用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将正准备要站起身的他拉着坐下来,“冷静,李警官,小心身体。”
李瑞阳紧紧的抓住了我拉着他手腕的手,转过头急切的说:“这是我们的女受害人,也是报警人。”
他的手强健有力,像烙铁一样钳住了我的手,手心滚烫,热力惊人。
作为强奸案的受害人,为了避免第二次伤害,是可以申请本人不出庭,由代理人出庭即可,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法律的进步。
然而接下来,这三个受害人,这三个报警人,却将以辩方证人的身份出席庭审,为柏荣齐辩护,这真是太可笑太嘲讽了。
而柏荣齐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二种神色,这是一种得逞的得意,他微撇着嘴,斜挑了一下他的左眉,迅速的看了一眼审判庭正上方的国徽。
审判长宣布紧急休庭商议。
控方及控方律师、柏荣齐及辩方律师跟随审判长,同时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商议。
二十二分钟后,审判长和双方又一起进入法庭,然后宣布本案因涉及个人隐私,将转入不公开审理。
法警指引旁听席的所有参与者一个一个退出法庭,包括我和李瑞阳。
李瑞阳坐在椅子上,花了半分钟才能站起身来,他露出了忍耐着痛苦的表情,我赶紧伸手扶住了他,说:“李警官,听我说,123呼……吸……再来一次,呼……吸……做深呼吸,放松下来……”
随着我们慢慢步行出法庭,一直到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他的脉搏逐渐平稳下来。
我坐在他身边,逐渐感觉到满腔的无力、愤慨和失望。我想我和李瑞阳一样,都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原因,这一切究竟都是因为什么?
或者,柏荣齐手里还有筹码,他用这些筹码,威胁了这三个报警的女受害者?裸照?性爱视频?
只是,这是他什么时候进行的事?这是他用什么办法进行的事?
李瑞阳从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某一个或某一处虚无的地方。
我没有打搅他。而他也似乎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在。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间轻声说了一句话:“别人的痛苦是艺术的源泉,别人的痛苦是艺术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