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河口被阴云笼罩,卫生所的病房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卢双双哭的肝肠寸断。

因为赵爱国在被送到卫生所后没多久就没气了。

连长在病房里软了腿。

下午二十五连的人得知赵爱国的死讯时,心里都很难受。

赵爱国是个热心肠,见到谁都笑呵呵的,谁让他帮忙从场部带东西他都会应下,和大家处的都不错,这才结婚没多久,咋就这么倒霉的出事了。

听着人群里将赵爱国称为英雄的话,宋露白心想,英雄不英雄的不重要,人活着才重要。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没有就没有了。

谷河口挖渠死了人,六分场的领导们都到了谷河口。

二十五连有人告状:“那片芦苇荡离我们要挖的地方还有百十米,根本碍不着什么,要不是李工非要让我们把芦苇荡铲干净了,爱国不会去犁那片地。就为了周围的土地平整好看,他非要让挖,结果把狼惊出来了,车翻了,爱国被卷进车里,又被狼撕咬…”

告状的人想到那天赵爱国的惨状,哽咽的说不下去…

李工是水利上的人,也是谷河口工程的总负责人。

被人指责告状,他没有说一句狡辩的话。

一条人命重逾万斤,任何狡辩的话似乎都会加重他的罪孽,虽然他也想不到会发生意外。

戈壁滩里有不少野狼,它们总是会在拖拉机犁地的时候在附近转悠,它们就等着草丛里的窝被掀翻后逃出来的野兔、老鼠、蜥蜴之类的小动物,捉到了就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石城总场周围的分场经过了十来年的开发,李工以为人烟多的地方早就没有野狼了,更何况谷河口这片地方有那么多劳动的人,谁成想这种倒霉的事情让他们碰到了。

接下来是长达个把小时的安全劳动教育。

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十月中旬,中午的天气依旧炎热,早晚却很冷,冷到外套里头需要加一件毛衣。

自从死了爱人,卢双双这些日子都没精打采的。

宋露白坐在砖房前的棚子下修改文章,刘小兰坐在一旁读报纸,纠正自己的口吃。

没精打采的卢双双到了近前:“宋露白,有人找你。”

宋露白张望一圈,在地窝子那片瞅见了推着自行车的一个男同志。

距离稍远,看不见正脸,不知道是谁来找她了。

到了近前,李光明见了她,咧着一张嘴对她傻笑。

“你咋来了?”

李光明道:“我这两天休息,就想来看看你。”

卢双双在不远处喊:“别站那边了,来棚子下喝点水。”

宋露白扬扬下巴示意李光明跟上,她率先走在前面。

李光明掏出布包里一包葡萄干对宋露白说:“葡萄干是今年新产的,可甜了,你快尝尝。”

“这几位同志,你们也来尝尝,真的可甜了。”

炊事班的女同志们围到了近前,一人抓了一小把,吃后都说甜。

李慧君问:“葡萄干可不好买,你是从哪买来的?”

李光明说道:“我在石城运输处工作,最近拉的货里就有这些,可以买到一些。”

宋露白坐在那没说话。

她觉得李光明单纯的不像二十几岁的人。

人家只是问他从哪买来的,他把自己的工作单位都撂了。

虽然工作单位用不着保密,出门向别人介绍自己说工作单位更正式更礼貌,但李光明给她的感觉是真的太没心眼了。

“你和小宋早就认识吧,不然咋跑这么远来找她?”

宋露白抢先回答道:“我俩都是阳城人,以前都认识。”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李慧君吃着葡萄干说:“行了行了,都回去做饭去,一会儿都该下工了。”

人散了,宋露白看向李光明,“把嘴闭住,笑的恁傻。”

李光明脸色爆红。

傻?

她说他傻?

他哪里傻了?

李光明支吾着为自己辩驳:“我不傻。”

宋露白小声道:“对,你不傻,你不傻能把自己的情况都给别人说完,上次吃亏没吃够还是咋的?我觉得你是空长年龄,感觉还没我懂得出门在外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李光明挠头,不解问道:“我刚才说的啥话是不能说的?”

宋露白耐心说道:“你和刚才这些人只是一面之缘,只用保持基本的礼貌就行了,你把自己的工作抖了出来,如果她们让你帮忙买东西带过来,你买是不买?”

李光明毫不犹豫的说:“当然要帮她们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