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场长道:“开荒是最辛苦的,先给二十五连建砖房我觉得是应该的。”

马首、长又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宋露白:“你是二十五连的职工吧?你怎么不下地干活?”

宋露白觉得这位领导很平易近人,没被他的问题吓住:“回首、长,我叫宋露白,您可以称呼我小宋,我是豫省阳城人,今年报的兵、团商业处来的XJ,现在在二十五连进行劳动锻炼。

不是我不下地,而是我现在刚成为连队的文教,是指导员的助手,主要工作不在地里。”

她摊出自己满是黄茧的手心,“一个星期之前我也天天在地里劳动,不过可惜领导们还没来,没能让你们看见我辛苦劳作的身影。”

她的手心很粗糙,手掌心的黄茧做不了假。

护卫在马首、长身后的卫扬目光定定的落在她手心。

马首、长笑说:“听起来小宋同志很可惜我们没早点来。”

宋露白放松下来,笑着回道:“是有点可惜,主要是想听到首、长们夸我一句勤劳能干,那样我会更有劲。”

被首、长夸奖固然开心,但要是可以选择,她还是会选择早点从事文教工作。

地里的活真是累到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命苦的程度,她真的不想一直和农活做斗争。

马、首长爽朗的哈哈笑,“小宋同志别灰心,每个工作岗位都可以发光发热。”

宋露白更放松了,“以后我肯定会继续好好表现。”

后面的一群人都在佩服宋露白,跟她说话的不是别人,是总场级别最高的首、长,她竟然能在首、长面前这么放松,还借机让首、长记住了她的姓氏。

马首长看向身旁的人,闲聊般问道:“老杨,你身边的小陈是不是也是从豫省来的?”

杨忠正在打量周边的环境,点点头说:“伟良是豫省来的。”

杨忠身后有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同志,这人正是马首、长口中的陈伟良。

陈伟良笑说:“实在是太巧了,这位小宋同志我还认识,她大姨家以前就在我家隔壁,不过我两年没回去了,上次回去时还见过小宋同志。”

宋露白一愣,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不看不打紧,越看越觉得眼熟,她记忆里,大姨家隔壁好像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

陈伟良长的很斯文,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有书生气。

她惊讶:“你竟然在这边!”

陈伟良笑说:“你比以前长的高了,不过瘦了黑了。”

宋露白笑眯眯:“天天在地里晒,咋会不黑?吃了饭没多久就饿了,肯定会瘦。”

马首、长没想到这么巧,“小宋刚来这边,你觉得这边和你老家相比怎么样?”

宋露白:“我能说实话不?”

马首、长一愣,“你当然要说实话。”

宋露白指着前面的菜地,“这片地是之前新开的,种的蔬菜出苗率低,产量不高,证明这边的地质不如我老家,想要改良地质,连长他们说得需要好几年。”

“产量上不去,大家伙的肚子就没办法真正填饱,报名来这边的青年都觉得受到了欺骗,因为我们不光吃不好,也住不好,我们刚来时,住的还是地窝子,还是最近才搬到砖房里去。”

第119章 老乡见老乡

听完宋露白的话,看到二十五连开出来的大片沟渠和新地,马首长点点头:“大家是都很辛苦。”

一旁的杨忠说:“这还不算苦,咱刚来的时候这边啥样?苦都让十年前来的那批战士吃了”

宋露白点头说:“现在是没以前苦,但我们也确实没干过这么累的活。”

“昨个营地里来了三十二个从一分场逃来的青年,他们想留在我们二十五连,就是因为我们连队正在盖砖房,房子对所有人的吸引力都很大,我觉得如果大家都能住上砖房,肯定不会再发生逃跑事件。”

杨忠听到有人当逃兵,眉毛都立起来了,“那群人现在在哪呢?”

这位语气有点冲,宋露白赶忙道:“被我们连长带到地里干活去了。”

杨忠的眉毛放下来了,“这才像话。”

宋露白大着胆子说:“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杨忠打断她:“哪怕有什么借口,都不能当逃兵!”

宋露白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和领导对着干的行为很蠢,干脆闭了嘴。

倒是一旁的马首、长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老杨,把你的炮仗脾气收一收,都吓到小同志了。”

杨忠哼了一声,“咱就这脾气,已经大半辈了,也不打算改喽。”

他看了一眼宋露白,哼道:“继续说,有啥说啥,别我一说话你就吓的不敢吭声了。”

短暂的接触,宋露白已经看出了这两个大领导的性格。

一位看起来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一位脾气火爆直接摆在明面上,但两位领导都是能听群众说话的人。

宋露白继续道:“大家报名的时候说来了给分房、发工资,结果到了这边,住的不是地窝子就是泥巴屋,每个月就给发五块钱,天天吃不饱,在地里干着流不完的汗的活,这谁能遭住?”

杨忠哼道:“说这么多还不是吃不了苦!想当年我们打鬼、子时,饿了吃过草,也啃过泥巴,睡过草地、土窝子,我们谁叫过一声苦?”

宋露白开始羞愧。

她确实只看到了眼前人的苦,没看到老革、命们的艰辛。

她不出声了,杨忠瞥了一眼她,“你咋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