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崔斯易一与陆瑾禾亲近些便感受到了胥帛琛不悦的余光,饶是隔着几尺远,崔斯易也听到了胥帛琛倒吸冷气的声音,继而就听见了胥帛琛开始给自己挖坑:“我这位好友的球技是相当了得的,不若就让他来同梁姑娘来打这场球,定能为姑娘赢得心仪的步摇。”
言罢,胥帛琛也不给崔斯易说不的机会,继续把坑挖大,让崔斯易毫无跳出来的可能:“予怀,你可要争气,千万莫要让梁姑娘失望才好。”
“……”崔斯易盯着胥帛琛片刻,无奈的笑了出来,大义凛然的站起身:“梁姑娘放心,你那步摇包在我身上了。”
组队之人由胥帛琛变崔斯易,那梁姑娘登时不扭捏了,一脸的不甘心,闺阁女儿家,若是随随便便同外男打马球,怎么着都会被说上几句嘴的,若是胥帛琛,那么她巴不得被说他们之间有些个私情才好,这换了崔斯易这个有妇之夫,哪里还能成?
将手中的团扇一丢,梁依兰愤愤的说了句:“我不要了!”
说完,这梁依兰气咻咻的快步走了回去,胥昔文蹲下身捡起了团扇,只得匆忙的告辞了胥帛琛与崔斯易,急匆匆的跟在了梁依兰的身后。
胥帛琛望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悦,胥昔文好歹也是书香世家,名门闺秀,怎的到了梁家竟被当做了使唤丫头一般。
胥帛琛坐回了官帽椅上,登时迎来了让他更不悦的事儿,陆瑾禾咬着玫瑰酥饼已有半晌,却还是连一块都没啃完,进食速度竟然和磨牙差不多,这根本不是她的吃相,由此可见,案宗阁着火的事儿在她心里还是没能过得去……
更更让胥帛琛不悦的事情紧随其后,他方才一转头,却看见了崔斯易正饶有兴味的盯着陆瑾禾……
胥帛琛眉头一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陆瑾禾当即被吓了一哆嗦,转过头呆呆的看着胥帛琛,手里那没吃完的玫瑰酥饼是放下也不是,吃下也不是,犹豫片刻后,索性一口都塞进了嘴里,草草抿了几口就吞了下去,便端坐着不说话了。
胥帛琛心下一阵无奈,这小团子又曲解他的意思了。
崔斯易看着这二人的模样,只觉得有趣的很,面对胥帛琛那几欲吃人的眼神也是无所畏惧,自顾自斟茶饮茶,不亦乐乎。
一声锣响,第一局马球开始,两组都是男女组队,大抵都是兄妹或是姐弟。
骤骑鞍上月,轻拨镫前风。
四人皆是英姿飒爽,彼此博弈,甚是精彩,看的陆瑾禾不禁有些羡慕了起来,姑娘马球打的好真真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带劲的很,可她偏偏是个绵软的,力气又小,马球打的差极了。
崔斯易对胥帛琛的心思一清二楚,索性寻了个由头便与其他同僚下场打马球去了,帘子之间只剩下了陆瑾禾和胥帛琛。
胥帛琛将面前的那碟子樱桃推到了陆瑾禾面前道:“这是岭南来的樱桃,很甜的,你尝尝。”
“谢……谢大人。”陆瑾禾有些迟疑的道了声谢,心下不解,这胥大人方才不还是不想让她吃东西的么,怎么这会子又送上来了……
不解归不解,可是不吃白不吃,岭南来的樱桃,平常之时哪里吃的到!
捻起樱桃梗,陆瑾禾直接一口一个,樱桃又大又甜,陆瑾禾那殷红的小嘴染上了殷红的樱桃汁,水嫩红润,极度的……诱人……
胥帛琛的喉结动了动,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陆瑾禾那张殷红诱人的小嘴上移开,移到了场上大杀四方的崔斯易身上。
可直到这场比赛结束,崔斯易气喘吁吁的回到坐席上,胥帛琛也不知道他是输是赢。
陆瑾禾咀嚼着嘴巴里酸酸甜甜的樱桃肉,视线逐渐望向了女眷那边,一个个名门闺秀手执团扇,衣着华丽,个个都出挑漂亮,身边还有女使服侍着,不由自主的羡慕嫉妒了起来。
女儿家的本性,哪有不爱漂亮的,可再看看自己,从小到大都身着男装,唯一一次穿裙子还是为了看榜不被那些择婿之人抢走,当真是憋屈的很。
050第五十彩头
陆瑾禾的咀嚼速度慢了下来,心下不禁想着,若是爹爹没有蒙冤而终,她是不是也有机会和那群女眷坐在一起,穿着比她们更漂亮的裙子……
“那些姑娘都是高门贵女,是断不会下嫁给一个小主簿的。”崔斯易忽而出声,打断了陆瑾禾的思绪。
陆瑾禾一脸不解的转回头看向了崔斯易,嘴里含着一颗大樱桃,忘记了咀嚼,撑的腮帮子一大一小,有些可爱又有些逗乐。
陆瑾禾倒是很快便想明白了崔斯易的意思,大概是提醒她不要有高攀之心,那些女子的家世她匹配不上。
崔斯易说的是实话,可听在陆瑾禾耳朵里不受用的很,陆瑾禾的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起来,她用力咬开了口中的樱桃,皮肉瞬间爆开,汁水四溢,酸酸甜甜带着几分涩意。
胥帛琛亦是不明所以的瞪了崔斯易一眼,眼中之意不言而喻,作甚这么说他的小团子!
崔斯易对于胥帛琛这老母鸡护崽子一般的行为抱以了一记好心没好报的表情。
胥帛琛和崔斯易的对视看在陆瑾禾眼中又变了味道,心下暗暗不解,这两个大男人竟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眉目传情,就不怕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吗?
看着胥大人与崔大人脉脉含情的两两相望,陆瑾禾申请尴尬的将脸转向了球场上。
球场上尚未开新局,有几个人在场上走来走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落进了陆瑾禾的眼中,那不是方才前来说话的两位女子的其中一位,陆瑾禾眉头蹙了蹙,那姑娘竟然是胥大人的妹妹……
陆瑾禾伸长了脖子去看,一脸的好奇,胥大人的妹妹怎么了,好像和一个妇人在争执着什么,继而那妇人不由分说的从胥大人妹妹的手中抢走了个什么东西便扬长而去,而胥大人的妹妹就停留在原地不住的抹眼泪……
陆瑾禾匆忙回头,见胥帛琛和崔斯易还在深情对视,有些难为情的别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
胥帛琛登时将视线从崔斯易的身上移开,不解的望向了陆瑾禾,神情瞬间温柔如初。
陆瑾禾心下隐隐升起了些许打扰别人柔情蜜意的愧疚,垂下头不敢看胥帛琛,低声道:“胥大人,你妹妹好像在哭……”
胥帛琛与崔斯易同时看向了球场,就见胥昔文站在场地的边缘处,正无声的抹着眼泪,哭的好不伤心。
胥帛琛即刻起身道:“我去看看。”
胥昔文用帕子匆忙拭干了眼泪,转身便想回到自家的看台上去,这么多人在场,她再哭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胥昔文正欲转身,便听到身后胥帛琛的声音响起:“昔文。”
胥昔文只好整理好情绪转过身去,应道:“大哥。”
饶是胥昔文掩盖的再好,胥帛琛也看得出她受了委屈,索性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胥昔文一愣,正考量着要不要同胥帛琛说实话之际,便听得一声高喊:“新开局,彩头羊脂白玉双子佩一枚。”
胥帛琛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忍下怒气问道:“这双子佩,可是你陪嫁那枚?”
胥昔文点了点头,见事情瞒不住了,索性便都告诉了胥帛琛。
办这场马球会的钱本就都是从胥昔文的嫁妆里出的,方才的步摇也是胥昔文的嫁妆里,只是不如这玉佩这般重要,那步摇颇受女子喜爱,正好可以借机用来为梁依兰邀约胥帛琛一并打马球作为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