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禾微微瞠目,先前胥帛琛说过除夕那日他是被人下了药了,却没说过那下药之人就是乔珂,方才她还揣测着乔珂是不是真的对胥帛琛一片痴心而胥帛琛无动于衷,现下看来能用这等下流手段的女人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难怪胥帛琛会讨厌她……
见陆瑾禾不语,胥帛琛凑近几分,问她道:“你想不想知道柳小娘为什么这么急着往我房里塞妾室?”
“为什么?”陆瑾禾不解,胥帛琛继而回答道:
“她是忌惮你的肚子。”
“我的肚子?”陆瑾禾越发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的肚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对,你的肚子。”胥帛琛开始解惑:“先前我不肯娶亲,江氏又有孕在身,即便是乔珂再有心,柳小娘都不曾这般急着出面往我房里塞人,可如今我娶了你,江氏又生了个女儿,她自然是要急上一急了……”
陆瑾禾仍是有些不解:“这跟我的肚子又有什么关系?”
“高门大户,哪个主君不在意长子长孙?”胥帛琛道:“先前我不肯娶亲,江氏腹中的又不知是男是女,她自然不急,若江氏所生的是个儿子而我这边又一直无所出,那长孙即便是个庶子所出,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可江氏生的是个女儿,柳小娘的希望落了空,而我如今又娶了你,我们如今又这般亲热,你这肚子没多久就会有动静,若是你这肚子大起来,她就更没有指望了,这才寄希望到了乔珂的身上,希望把乔珂塞进房中来分我对你的宠爱,乔珂是柳小娘的外甥女,若是能让她先你一步大起肚子,这胥家上下不就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陆瑾禾听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害羞之中对柳香雪的心机与行径更加鄙夷不屑了几分。
陆瑾禾忽而想起了昨夜自己累极睡过去之前,依稀好像记得胥帛琛并没有将他的白浊射进她的体内……
陆瑾禾红了脸蛋儿,低垂着头:“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想让我快点怀上……”
胥帛琛转过头,看着她红润的侧颜,解释道:“你还不满十九岁,刚刚长成的身子,哪能这么早就怀孕生子?”
“可我的身量又不算娇小,怀孕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陆瑾禾说完,便听胥帛琛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她这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登时又羞了起来,转过头去不看胥帛琛。
小团子真的好容易就脸红害羞了,胥帛琛心里软极了,每每看着她这个模样心里都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若不是在祠堂罚跪,他定要抱着她好好亲热一番才行。
婉霏与云章一左一右的站在祠堂门口,各自待命,婉霏一脸的担忧与愤怒,自家姑娘一向是被宠惯着的,新婚第一天就跪了祠堂了,真是越想越气。
相较于婉霏,云章倒是显得颇有些气定神闲,毕竟胥帛琛自幼便挨打跪祠堂,他都习以为常了,眼神儿更多的则是在往婉霏身上瞟。
二人正沉默以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守在门口的婉霏与云章抬起头望了过去。
来人竟是沈大娘子,沈大娘子阴沉着一张脸,快步前行,一副要与人打架的架势,对于婉霏与云章的行礼看也没看一眼,乒的一声推开了祠堂的门。
正在说话的陆瑾禾与胥帛琛闻声回头,见来人是沈大娘子,眼神中皆闪过一丝不解,正欲同母亲起身问安,就听那沈大娘子直言道:“不必问安了!”
言罢,沈大娘子噗通一声响,重重的跪在了陆瑾禾旁边的蒲团上。
陆瑾禾对沈大娘子的所作所为一脸不解,愣愣的看向了胥帛琛,知母莫若子,胥帛琛对沈大娘子的门路清楚的很,眼中一片了然,沈大娘子这是故意下胥丰烨的面子,一个当家主母,一个正室嫡妻,再加上胥帛琛这个官居高位的嫡长子,在新婚第一日便全都去跪了祠堂,这若是传了出去,胥家家风何在?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胥丰烨都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对于胥丰烨这种胆小怕事又极好面子的人来说,这简直是要了命,现下定是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几个从祠堂里出来。
第201第二百零一帕子
第201章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胥丰烨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了祠堂,对着沈大娘子低声下气的说尽了好话,这方才哄的沈大娘子从蒲团上起身,趾高气扬的出了祠堂。
胥帛琛与陆瑾禾也自是不必再跪着,跟在沈大娘子身后一并出了祠堂。
甫一出了祠堂,沈大娘子便一脸得意的对着胥帛琛二人叮嘱道:“你二人正值新婚,正是亲热的时候,这九日就不必前来请安了。”
此言一出,胥丰烨的脸色一变,官员本人成亲,可有九日的休沐,可这再新婚燕尔,也不能免了这该有的请安吧,但他又能如何?这几个人联起手,他哪里是对手?即便再是心有不忿,也不敢再多言语,为保名声,只能低眉顺眼的哄着自家娘子来。
“多谢母亲。”胥帛琛同陆瑾禾对着沈大娘子的背影行了一礼后便回了旖雪阁。
回到旖雪阁,夫妻二人也并未回房,陆瑾禾先前虽是在胥帛琛这院子里住了许久,可那时她身中千日醉,整日里有大半日都是在睡着,对这院子里的各处都不甚熟悉,胥帛琛便带着她四处转了起来,正好以此打发这大好的晨光。
行至书房,陆瑾禾好奇心起,胥帛琛便带着她进去仔细的瞧瞧,云章与婉霏照例在门口守着。
胥帛琛的书房整齐有序,墨香扑鼻,两个并排而放的黄梨木栏架格,上面拜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字画,以及几件珍奇古玩。
栏架格前摆放着一张同是黄梨木的书案,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与镇纸笔搁逐一排列,规矩的很,一如他在大理寺的书房一般,规矩到有些苛刻的地步。
单凭这书房的陈设,便会觉得这书房的主人定是个严于律己,绝不会行差踏错之人。
书房中的规整让陆瑾禾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甚至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绕过书案,陆瑾禾来到了栏架格前,墨香更浓,陆瑾禾宛若好奇小猫一般的仰着头盯着那架子上的书籍古董,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拿下一两样来仔细把玩。
小手刚伸了过去,便凝滞在了半空中,陆瑾禾回过头去看着胥帛琛:“可以摸吗?”
胥帛琛对于陆瑾禾的询问有些意外,微微一愣道:“当然可以!”
话音一落,陆瑾禾的小手当即对着栏架格上的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动了手,将那枚小巧的瓷瓶放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后,有些奇怪之意涌上心头,这小瓷瓶成色一般,并非什么名贵之物,怎会被胥帛琛放在此处珍藏了起来?
陆瑾禾越发好奇,细看之下顿觉这瓷瓶十分眼熟……
正当她在脑中努力的搜寻着和这枚瓷瓶相关的记忆之时,胥帛琛从身后拥住了她,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处,低声附耳道:“这院子里的东西什么你都可以随便动,包括我在内……”
胥帛琛的音色清朗却带着些许暧昧之意,让陆瑾禾羞涩的同时瞬间想起了手中那白瓷瓶的来历,这不就是她初来大理寺之时,雨天脚滑,一个不小心将一壶热茶尽数扣在胥帛琛胯裆之后,为了赔罪而送他的烫伤膏……
这……他竟然视若珍宝的保留着……
陆瑾禾心下如何能不动容,忍不住道:“这个……你怎么还留着?”
胥帛琛的视线从陆瑾禾的侧颜落到她手中的白瓷瓶上,亦是忍不住回想起了当时情形,想到了当时陆瑾禾慌里慌张的胡乱在他胯间一通乱拍,噤若寒蝉的喊着大人饶命,忍俊不禁的轻叹道:“你送我的东西甚少,我当然要好好珍藏。”
陆瑾禾一听,先是有些害羞,继而有些不服气,可仔细想来,她除了这瓶子烫伤膏和一卷画之外好像真的从未送过胥帛琛什么,心下愧疚了起来:“那以后……我再送你就是……”
胥帛琛听的开心,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陆瑾禾正欲将那白瓷瓶放回原处,当下又被那瓷旁处的一方帕子吸引了视线。
陆瑾禾将瓷瓶放回了原位,继而便拿起了那一方帕子,摊开来细看了起来。
这一方帕子只是最普通的白帕子,质地优良,却已经泛黄,一看便知是留存了许多年,边角出绣着几片竹叶,看这样式应该是男子所用,只是上面还带着几许水印痕迹……
陆瑾禾心头的不解之意再起,这帕子用的这么旧了都不舍得扔,看来定然是对胥帛琛意义非凡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