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从昨日就注意到隔壁陈老汉家中来了一群人,起初他还以为是陈老汉的什么远房亲戚来投靠,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看似朴素,但是个个都皮肤白嫩如玉,手指纤细,明显没有干过粗活的痕迹。
而且他们的长相不俗,举止行为根本就不像是本地劳作的村民,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贵气怎么都掩饰不住,更像是京城之中显贵之人故意乔装打扮的。
特别是那个年轻男子,虽然穿着农家衣裳,可那副器宇轩昂的模样,还有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官腔,哪里像是普通百姓?
这些人忽然出现在自己家附近,而且还特意接近自己的儿子,这其中一定有不寻常的目的。
陈野心中的警铃大作,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翻腾着。
他从两日前已经听闻,那个同样作证指控李牧的陈虎竟然被仇人杀害,尸体被扔在了护城河中。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他,让他意识到当日指正李牧的证人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如今这些身份可疑的人忽然出现,而且还刻意接近他的儿子,这让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李牧的同党,或者是那些权贵派来灭口的杀手!
“你这人说话真难听啊!”柳逸舟被陈野的恶毒猜测激怒了,脸色涨得通红,“我们是邻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害死你家小宝?你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你空口诬陷人,指我们在糖里下毒,实在是不讲道理!”
他气得直跺脚,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如此恶意揣测。
沈俸雪见状赶紧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温声细语地说道:“好了好了,陈大哥可能是担心孩子,这件事算我唐突了,抱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柳逸舟使眼色,希望他能冷静下来,不要把事情闹得更僵。
然后悄悄凑到柳逸舟耳边,压低声音道:“小祖宗,可别说了,这下算是彻底的得罪陈野了!我们的计划可全都泡汤了!”
然而柳逸舟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沈俸雪的劝告,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朝着陈野吵架:“我说你个乡下人,如此不识好歹,快些同我表嫂道歉,最好还是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他的话音刚落,萧景珩和潮生两人不约而同地眼神交汇,心中都感到十分奇怪。
这个柳逸舟好歹也是朝廷的巡查使,虽然平日里不是特别拘礼守节,但一向是礼数周全,知书达理的,怎么今日却如此失态,变得这般泼辣刻薄起来?
陈野听到“跪下磕头”这几个字,顿时也被激怒到了极点,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柳逸舟,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他环顾四周,恼怒地一把抓起院子角落里的一根扫把,高高举起,朝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就要打过来
第44章 出逃
陈野怒不可遏,抡起扫把就朝着几人打来,萧景珩眼疾手快一把将沈俸雪拉到身后,柳逸舟也赶紧躲闪。
“你们这些人给我滚!”陈野红着眼睛咆哮,“再敢靠近我家一步,我就跟你们拼命!”
萧景珩眉头紧皱,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软剑。
这个陈野如今虽然只是个村民,但是他从前可是李牧部下的先锋军,武功不低。
沈俸雪拉了拉萧景珩的袖子,轻声道:“算了,我们先回去。”
几人狼狈地退出陈野家的院子,一路回到陈老汉家中。
院子里的凉亭下,几人围桌而坐,气氛异常沉重。
潮生率先发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柳大人,您今日的表现实在让人费解。平日里您处事稳重,今天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添乱?”
柳逸舟面色微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我……我只是看不惯那人沈侧妃。”
“看不惯?”潮生冷笑一声,“现在好了,您这一闹,我们彻底断了从陈野那里套话的可能。他本就对我们戒心重重,这下更是把我们当成了洪水猛兽。”
萧景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寒光在跳跃:“柳逸舟,本王很好奇,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柳逸舟身子一僵,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王爷,我……我只是一时冲动。”
“冲动?”萧景珩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本王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未见你如此'冲动'过。”
沈俸雪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连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弥补。”
她的话莫名地让几人冷静下来。
萧景珩深深看了柳逸舟一眼,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阿雪说得对。”萧景珩的声音依然带着寒意,“现在的问题是,陈野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极度的警惕,想要再接近他们一家,难如登天。”
潮生忧心忡忡地说:“而且从陈野今日的反应来看,他显然知道些什么。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放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对策,却始终找不到好的办法。
夜幕降临,萧景珩回到房中。
沈俸雪正在帮他整理衣物。
“王爷,您觉得柳大人今日的表现是否有些蹊跷?”沈俸雪一边叠着衣服,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萧景珩正在解腰带,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你也察觉到了?”
“嗯。”沈俸雪点点头,“柳大人平日里温文尔雅,处事极有分寸。今日却如此失态,实在反常得很。”
萧景珩褪下外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不假。”
沈俸雪将衣服放好,回过身来帮他解开内衫的系带:“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指使?”
“很有可能。”萧景珩眯起眼睛,“能够买通柳逸舟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沈俸雪服侍萧景珩更衣完毕,便准备在墙边铺好被褥。这几日她都是这样睡的,尽量离萧景珩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