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海上一红一黄两道身影缠斗在一块,打得异常激烈,一人一鬼的真气震得海面水花四溅。
莫绛雪御剑立于海面上空,衣袂飘飘,气定神闲,观看谢清徵和谢浮筠打得难分上下。
师徒使用秘术阴阳双修之后,彼此体内的阴力、灵力交融,谢清徵可以再次使用参商剑。
海面上,一人一鬼各自施展开上乘招式,谢浮筠使出的天枢宗的“沧海横流”“万岳朝宗”“唯我独尊”,谢清徵使出的莫绛雪所授的潇湘剑法,,除开第四式“大梦三生”剑招稍有凝滞,前三式“若合符契”“潇湘水断”“惊鸿照影”谢清徵练得炉火纯青。
四下里白浪如山,谢清徵瞧见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当即喜上眉梢:“师尊!帮我!”
莫绛雪才翻琴在手,指尖勾挑琴弦,“铮铮铮”,琴音穿破海浪,谢浮筠转眼间便落了下风,喝道:“以二打一!好不要脸!”
师徒二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琴剑合一,二十招之内,将谢浮筠制服。
谢浮筠被两个晚辈打输了,面上有些挂不住,冷笑道:“好好好师徒两个联手倒天下无敌了!”
谢清徵哈哈一笑:“论默契世上确实没人敌得我师徒。”大逆不道地点了谢浮筠的穴道,又将一道符箓拍身上,“娘,我回天枢宗见阿娘吧。”
莫绛雪担心谢浮筠路上冲破禁锢逃跑,抚琴一曲,加固了限制。
被师徒二人联手对付,谢浮筠又气又恼:“我刚从海里捞了一颗鲛人珠,着送给当送新婚贺礼!现在,没门儿!”
谢清徵将摁的飞剑上,御剑往天枢宗飞去,笑着道:“娘亲,师姐妹要能和好如初,我和师尊收的最好的新婚贺礼。”
谢浮筠挣扎道:“和好如初?”
谢清徵道:“关系和好如初,继续做相亲相爱的师姐妹!”
或者别的也行……
谢浮筠道:“别多虑!在我心里始终我的师妹,只我现在天枢宗的弃徒,我被天枢宗除名了,根本没有回去见面的必要!”
“那我被璇玑门除名了呢,也不耽误我回去见见我的师姐。”
璇玑门里许多女修萧忘情从乱世死人堆中捡回去的,那些师姐做不像般痛恨萧忘情,谢清徵能理解。
首恶已除,恩怨已了,现在谁也不恨,谁也不怪,立场不同,各自的选择罢了,曾经相伴相护的同门情谊总归真的,不会再回归璇玑门也真的。
莫绛雪看向谢浮筠,开口劝道:“不管最后走留,总要先和谢宗主见个面,有个交代。”
谢浮筠试图用辈分打压:“莫绛雪和我女儿成了亲,辈分矮我一头,和长辈话的态度吗?”
谢清徵啧了一声:“师姐妹拿辈分压人时一个口吻。”
莫绛雪面不改色,从容道:“不巧,我人最不看重辈分。”
谢清徵仰头大笑。
师尊要在乎那些尊卑伦常,不会拉着在北斗七宗七位祖师的壁画前成亲了。
谢浮筠又冷冷地道:“正道魁首,我宗门弃徒,把我扭送回去,害,不帮!”
谢清徵哧笑:“那我正道喊打喊杀的厉鬼呢,眼下不也缠着?谁又敢?”
谢浮筠冷笑:“那些人当面不敢,背地里指不定会呢……从小容易被人误会……”
莫绛雪平静道:“我对那些流言蜚语毫无兴趣,我,亦如,更在乎能不能与解开误会。”
话像对谢浮筠的,又像对谢清徵的。谢清徵听出的一语双关,彼此心意相通的那一天,禁不住微微一笑。
莫绛雪又朝谢浮筠道:“也。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怨谁,不敢面对。”
谢浮筠冷哼一声。
不敢面对谢幽客。
自以为侠义心肠、不拘小节,实则误交损友,累恩师身死,累及天枢宗声誉,成了人手中的棋子,再多的身不由己,再多的阴差阳错,也改不了曾误入歧途的事实。
在自我放逐,自我惩罚,一如当年,一意孤行,带谢清徵叛出天枢宗。
莫绛雪站在剑上,负手立,淡然道:“前辈,去和清楚吧,别不明不白地误会下去。”
谢清徵在旁鼓掌:“听听,我妻子得总有道理。”
谢浮筠受不了,一脸鄙夷道:“倒反天罡了!难怪阿娘总打,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两个给我等着!笔账我迟早回!”
一路吵吵闹闹,了天枢宗,把谢浮筠丢谢幽客的寝殿里,不顾谢幽客惊诧的眼神,关上了寝殿的大门,然后拉着师尊准备离开。
莫绛雪走出两步,忽又折回,坐下抚琴一曲。
谢清徵好奇,跟着折回:“又使坏心眼?”
“在门上加一道结界,让师姐妹好好畅谈,别一言不合,谁拂袖离了去。”
谢清徵哈哈大笑,拉莫绛雪的手:“快走快走,等出了,一定会找我账!”
*
御剑飞离了天枢宗,两人落地,已深夜。
师徒二人手牵手,并肩走在乡间小道上。
陌上花开,缓缓行。
谢清徵心中不出的欢喜自在,四下张望风景,瞥见了一个农家池塘,池塘里有许多鱼。
看见了鱼,脑海里也滑出了一尾鱼,月光下,那一尾游鱼,被水浪高高抛,又重重落下,水液溅湿了身体,在人掌下,翻覆去,哭泣,求饶,可最后会不由自主地抬,去迎合。
谢清徵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扰乱道心的画面撇开,松了相牵的手,随手折了一片树叶,吹了一曲温柔缠.绵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