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拜堂(六):你是我的师尊,也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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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落未落,石壁金光璀璨。

天枢宗主峰上围拢了六千多名修士,主峰之外也站满了人,正道大大小小几十个修真门派,出名的不出名的,几乎全聚于此,天上地下站满了人,见证师徒拜堂成亲。

北斗七宗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师徒二人在七位祖师的神像前行礼,脸上神情或尴尬,或鄙夷,或愤怒,或厌憎,或心有戚戚;

七宗之外的修士,除了鄙夷唾弃,不免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心态:几百年,北斗七宗都修真界的中流砥柱、名门正派,最讲究尊师重道、尊卑有别;如今,两个有师徒名分的一人一鬼,公然违背世道人心、人伦纲常,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拜堂礼,肆无忌惮的亵渎祖师神像,实对七宗的莫大羞辱。

师徒拜堂时,萧忘情附在几个璇玑门修士的耳边了些,不多时,整个天枢宗都升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主峰也升了灵光四溢的结界。

天枢宗没落后,宗门结界早已关闭,各派人马去自如,眼下,七宗的修士愤愤不平,重启结界,甚至多方加固,布下了天罗地网,势必要将对师徒擒拿斩杀。

师徒立于斜阳中,旁若无人地凝望彼此,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莫绛雪的白衫随风轻拂,看着谢清徵的眼睛,轻声道:“我的道侣,我的妻子。”

但愿今后,的妻子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不必再患得患失,不必再害怕会推开、抛下。

谢清徵定定地望着,笑了一笑,柔声道:“我的师尊,也我的妻子……”

此前,师尊从未爱。

今日第一次么,当着么多人的面,坦坦荡荡表露的爱意。

谢清徵一颗心又暖又烫,往昔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冷淡的,心软的,落魄的,温柔的,坚定的……记忆中,凝视太多太多次,仰慕的,孺慕的,爱慕的,爱恨交加的,无怨无悔的……

千千万万次的注视,终于换了的回眸。

谢清徵低下头,又笑了,次畅快地笑出了声。

不该笑的……那么多人等着要杀,要将打得魂飞魄散,可,忍不住啊……

得了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温柔坚定的爱,真的好开心,好畅快,胸中暖烘烘的,又软乎乎的,此时此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立时死在当下了,魂飞魄散了,也心甘情愿。

莫绛雪温柔地注视着,一言不发,任凭笑。

结界外的修士满面怒容地瞪着,唯有萧忘情面不改色,甚至,唇边也跟着沾染了几分笑意,像在真心祝福对新人。

所幸,谢清徵笑几声后,便止住了笑意,扫了一眼结界外的萧忘情,见唇边挂着笑,怔了片刻,心:“的笑意思?总不能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跟着开心吧?”

种时候了,有些捉摸不透……

谢清徵收回了视线,上前,将祭桌上的辟邪弓收回储物囊中,将九霄琴和流霜箫递给莫绛雪。

谢清徵又抬头望了望石壁。

石壁直插云霄,七位祖师的神像栩栩如生。

谢清徵作了一揖,谢罪道:“适才我请各位前辈保佑,眼下我要当着的面,斩杀的徒子徒孙了,真对不住。”

竖子嚣张!北斗七宗的修士咬牙切齿,恨不得请七位祖师降下几百道天雷,劈得形魂俱灭!

莫绛雪翻琴在手,也向石壁作了一揖,后,转身看向结界外的那群修士,眼中柔情褪去,又一片漠然的神色。

众修士见了的神色,心中皆有几分惧意。

些人不敢轻举妄动,除了畏惧鬼仙,也畏惧云韶流霜,昔年,云韶流霜一战扬名天下,敬,也怕,虽听了的修为大不如前,但眼下看似乎又和当年没区别,一样的玉魄冰魂,琴心剑胆,令人望生畏。

谢清徵手里握着烟雨箫,走裴疏雪身边,收了裴疏雪周遭的业火,又解开了裴疏雪的禁言咒。

裴疏雪抬手掩唇,咳了两声,神色柔和地看着,诚挚地向道了一声:“恭喜。”

结界外的修士神色复杂地看向裴疏雪,眼中颇有几分鄙夷:怎能轻易向邪魔歪道示好?

没第一声恭喜自裴疏雪的,谢清徵展颜一笑,温言道:“谢谢裴姨,凭声‘恭喜’,今日,无论我师徒能否突出重围,我都不会杀。”

大喜日子,不宜见血。

其实,今天一个人都不杀。

的本性并不嗜杀,昔年在缥缈峰静观三年寒暑枯荣,几乎将杀念磨灭殆尽;可堕魔后,因着非人的身份,有业火城一事,饱受正道诟病;夔谷一役后,的双手沾满血腥,更沦落人人喊打的境地。

若不杀人,别人要杀。

饶如此,因着那三年静心悟道的缘故,时候都能克制住的戾气,不去滥杀无辜。

自始至终,只秉承一个信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师徒的拜堂礼结束,萧忘情却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指令,瞬也不瞬地望着裴疏雪。

裴疏雪不去看。

谢清徵转眼看向萧忘情,见萧忘情身边都围绕着一些陌生的面孔,忽然:公开场合,水烟似乎少出现在萧忘情的身边,甚至,正道的许多人,只知闵鹤,不知水烟。

水烟萧忘情的首徒,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地位高,水烟却甘愿默默无名。

真一对古怪的师徒……

见谢清徵看了,萧忘情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徵儿,别伤的性命,我会放离开。”

此话一出,一片喧哗,有修士愤愤不平道:

“亵渎了祖师神像,怎能轻易放离开?”

“,走走,哪有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