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女修御剑去戒律堂领罚,那大师姐站在原地,神情一变,竟似被夺舍了一般,突然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全然不复适才威严肃穆的模样。
谢清徵与莫绛雪对视一眼,齐齐跟上那位性情大变的“大师姐”。
那“大师姐”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嘴里哼着一只小曲。
谢清徵自嘲般笑了笑:“也头一回光明正大做种尾随跟踪窃听的事。”
瞧了眼身旁的那位,哪怕尾随跟踪别人,也依旧一副光风霁月仙姿玉骨的模样。
那位“大师姐”一路上都在逗花弄草捉蟋蟀。
谢清徵觉得有趣,飘身边,明知听不见的话,仍旧同开口聊天:“嗯花确实好看,我要也能摸一摸嗅一嗅好了。”“蟋蟀看上去肥美,炸了吃一定香,我姑姑炸。”
莫绛雪安静地跟在二人身后。
越往山上走,道路越险峻,乱石悬崖横生,若凡人,大抵已止步于此,不再上去。那位“大师姐”依旧蹦蹦跳跳走着,直前方又迎面走一队女修,才恢复威严肃穆的模样,步履从容,向众人走去。
那一队女修立刻停步让路,齐齐行礼:“见大师姐。”
一名女修好奇道:“大师姐,不在陪主母炼丹吗?”
那“大师姐”沉声道:“主母命我下山买些东西。”
那女修点点头,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殷勤道:“大师姐,师妹近日练出的佛手丹,有补气益血的功效,请大师姐品鉴一二。”
那“大师姐”嗯了一声,不客气地接了,揣在袖里。
莫绛雪忽然开口道:“姒梨。”
语气十分笃定。
谢清徵眼睛一亮:“诶?”
忙凑上去,对着那位“大师姐”,左看右看,螓首蛾眉,肤如凝脂,俨然个美人。
莫绛雪又道:“现在扮成了别人的模样。”
谢清徵反应:“大师姐在陪主母炼丹……我懂了,姒梨姑娘假扮成大师姐模样,捉弄大伙?”
莫绛雪颔首:“嗯。”
谢清徵笑道:“人真有意思!”
必模仿得惟妙惟肖,众人都无法拆穿。
等那一队女修走远,姒梨拿出了葫芦,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将葫芦里的丹药全倒进了嘴里,塞得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
谢清徵一时忘情,忙出声提醒:“姒梨姑娘!补气丹不能一口气吃么多啊!容易出事的!!!”
喊完句话,才反应,姒梨根本听不见的话。
姒梨嚼吧嚼吧,把全部丹药一口气吞了下去,自言自语道:“仙丹的味道也不如此嘛,跟鸟屎一个味!”
谢清徵嘴角一抽:“吃鸟屎啊?”
位姒梨姑娘,开阳掌门的二女儿,为何不通晓玄门常识?奇了怪了。
一路上,四下无人时,姒梨便又蹦又跳,俨然一位鬼灵精怪的少女;一旦碰上了女修,便端出一副大师姐架子,或训斥师妹师弟,或勉励好好修炼,或毫不客气地收下师妹炼的丹药、买的点心。
直走一间道馆前,偷偷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为何要躲?
谢清徵绕大石头去看,只见道馆站着一大一小两人。
师徒二人飞身上了道馆的屋檐,居高临下看热闹。
小的那位个八、九岁左右的女童,一双美目顾盼神飞,扎着两个羊角辫,拖着一把比高的扫帚,尖声骂道:“姒梨那个丑八怪!好吃懒做!睡日上三竿活都不干!整日里坑蒙拐骗!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鸟屎,才撞上份大运!”
大的那位个清俊少年,一袭青衫,不带任何纹饰,却背了一把长剑,少年生得极为漂亮,唇若涂朱,眉目如画,鼻翼有颗小巧玲珑的黑痣,漂亮得有些分,漂亮有些脂粉气,微笑着朝那女童道:“好厉害的丫头,小小年纪,骂人功夫般了得。”
谢清徵隐隐猜了谁,听声音清朗,提前知晓女儿身的情况下,能听出一丝女儿家的腔调,但若不知情的情况下,少年人声音尖锐些,也不足为奇。
转眼看向莫绛雪,莫绛雪从善如流般,解答道:“猜对了,云猗庄主。”
谢清徵:“为总能猜我心里在?”
莫绛雪:“因为将心里话都写在了脸上。”
谢清徵抬手拍了拍的脸颊,轻哼一声,继续看热闹。
瞧那女童也十分面熟,但一时又不谁,便抛在了一边,道:“看云庄主和姒梨姑娘少年时期发生的事。”
莫绛雪嗯了一声。
那扫地的女童扫了云猗一眼,啐道:“?也追我家二娘子啊?丑丑了点,但许配人家了!些穷酸鬼啊,别妄娶了能一朝飞上枝头,野鸡变凤凰!我家二娘子未要当庄主夫人的!”
云猗仍好脾气地微笑,问:“二娘子在家吗?”
那女童尖声道:“不在不在!又去外头坑蒙拐骗了!也不知道有好?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讨当老婆!”
云猗看着女童,温柔笑道:“愿意收留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背地里会骂的女孩,便的好。”
谢清徵心:“位云庄主似乎也个温柔又细心的人啊,见微知著,能从一些小事洞察人的内心。”
转念又,么温柔的一个人,居然死了,不由一阵伤心,看向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
那女童拄着扫帚,抬头,将云猗上下打量一番,骂骂咧咧:“懂个屁?我和那个丑八怪闯荡江湖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吃鸟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