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茗还是如往常般照料蔡珺的日常，仿佛那晚上她的所作所为是一场梦。两人都没有提起。

*

“小珺，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桂月茗敲了敲蔡珺的卧室门，她语调轻柔。

蔡珺没有应答，她脸色阴郁地戴上耳机趴在窗台边，尝试放空，望着外面的绿植，让内心这团乱如麻的糟事滚开。

没过多久，桂月茗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蔡珺的房间门。

动静一大，蔡珺转头望向门口。

两人对视，蔡珺摘下耳机，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

屋内是尴尬的氛围，桂月茗不好意思道：“小珺，你怎么戴着耳机呢？我刚刚喊你，你没回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有什么事？”蔡珺疏离问道。她掩盖住内心的厌恶。

“小珺，你这样老是待在家里多闷啊，我们出去逛逛街吧，不如去吃烤肉？”

换作以前桂月茗是不会让蔡珺吃这么重口油腻的东西。

蔡珺摇了摇头，“没胃口，我想睡觉。你自己去吧。”

“天气这么好，真的不出去吗？”桂月茗坐到蔡珺的床边。

“我有些头痛。”蔡珺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桂月茗想到蔡珺的脑袋曾经被板砖砸过，还是不打扰她休息了，只好悻悻地关上了门。

蔡珺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坐起身环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下去。

蔡珺悲哀地想，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了。她厌恶这里。如果自己回到姑姑家，姑姑一定会问发生了什么。戏班更不可能回去了。

复读这一年，她也要和桂月茗住一起，就算之后成功考上了舞蹈学院，桂月茗也会跟着她一起去陪读。蔡珺顿感窒息。

她想她必须果断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她无法面对桂月茗，这段师徒情掺杂了其他情感，再也不能纯粹下去了。

蔡珺迷茫过，可她知道，自己终将前行。她曾经离开了姑姑，接着离开了戏班，现在即将离开了老师，未知的未来不一定多坏。

……

蔡珺偷偷收拾好了行李，桂月茗给她买的笔记本电脑，她没有带，只带了三套衣服和高中毕业证书，还有身份证，以及攒下来的几千块钱的现金，就离开这座县城。

离开前，她写了封信和桂月茗告别。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想了断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不想桂月茗花费力气来找到她。两个人的师徒情已经走到尽头了，这样还能保持一点体面。

蔡珺或许有过一丝丝不甘心，毕竟努力这么久，再到后面是坦然接受。如果她真的成功了，就要和桂月茗去南城生活读书，未来也是被桂月茗继续被操控监视。

蔡珺逃离了那个县城，她听说大城市会很包容各式各样的人，同时人和人也会有距离感，各种文化的交融，对性少数的群体见多识广，也不会过多注视。

那她这样异常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太多关注，或许在人群中能变得不起眼。

只是该去哪个大城市？

蔡珺来到火车站。

她来到窗口买了最快的发车的一趟火车。坐在硬座的时候，她拿出硬币，想让上天来选择，正面去北方，反面去南方。

只抛一下，硬币在空中翻滚，她伸出手去抓。

摊开掌心。

是正面。

她思考了一下，要是留在南方的话，离桂月茗太近了，去北方也好。

既然上天给了这样的提示，蔡珺想尝试。她随机在某一站下车后，找了间快捷酒店住了下来，开始做去北城的规划。

*

北城。

相比于南方城市来说太干燥了。

蔡珺刚来到这儿时，到处找房子，嘴唇每天都干的起皮，她去药妆店随便买了一支唇膏，没事就抹点。

她一开始住青旅，环境并不好，主要是太过于嘈杂。而北城的房租普遍很昂贵，她只好选择合租。她身上带的钱不多，交完房租后，手上的现金，顶多支撑半个月生活。

蔡珺打算去找份工作，先养活自己。

面试了几家机构的舞蹈老师职位。

由于蔡珺人生地不熟，她很快意识到她这样的人，也许在县城十分出众，光彩夺目，可北城这样的大城市就不一样。这里家境好，学历高，长得好看还会跳舞的人太多了。以蔡珺的文化程度，在县城能混一个舞蹈老师当当。

在北城，蔡珺艺术高中的学历，显然根本不够看的。

不过蔡珺运气还算好的。没几天，她就找到了工作。

蔡珺在一家皮包公司充当门面，她化着淡妆，穿着公司发的制服，当个花瓶前台就行，不需要任何技能。

每天就是坐在公司门口，引导一下进来的人。

这份工作，工资不是很高，只是刚刚能温饱，可非常轻松，蔡珺每天用公司给她配的电脑，打打游戏，上上网查查资讯。

偶尔有些恶心的油腻男人动手动脚，被她机灵的身段给躲开了。

蔡珺认为在沙砾中的一颗宝石或许夺目，可在金山银山前，那点光芒，就变得毫不起眼。

来北城的半年，蔡珺终于才意识到自己的美貌是稀有资源，可吃青春饭或是利用美貌谋生，并不是她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