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问。

唐棠想到小时候夏抑很可爱，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男孩子。当年她想，即便她这样不称职，他也肯叫她妈妈的。

她做错了太多事情了，后面把恨意撒在夏抑身上。

不知道怎么了，夏抑后面成长为一个比她更甚的精神病，变得比她更疯狂更暴戾，比她更歇斯底里。最终在某天，夏抑和她一样，给家里丢脸了。

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崩坏的快感。

她有些恍惚，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吗？可惜她是个精神病，是个自私的精神病，绝不忏悔。

她现在人到中年，还是学不会爱人。

那个小时候会哭着喊妈妈的夏抑，只存在与唐棠混乱的记忆中的某个角落里了。

0161 第161章 意有所指【四更】

唐棠陷入回忆的漩涡里。

她张开唇，试图拉扯出一大段完整，又支离破碎的记忆。

“我曾经像你一样心如死灰，想着顺从是不是可以不这么累了。”

“现在回过去看，事实上，我好像无论顺风逆风，都不如意。”

“我第一个爱人，是大学同学。我为了他，可以脱离家族，不带走一分钱。在一起的第一年，我进了一家公司，待遇不错，想着再过几年我们可以一起买房，然后组建家庭。第三年，他还是暴露了真实的目的，那个贫穷的男人，果然还是想着入赘，他希望我和我家里和好，他并不想和我一起奋斗，把日子过好。”

“他甚至不介意我回家和别的男人结婚，他可以做男小三，继续和我一起。”

唐棠说完笑了笑，好像在嘲笑那个年轻又天真的自己。

“于是我从这段现实的感情学到了，我这种‘高贵’的出身，找个门当户对的伴侣对我来说，或许才是一个稳妥的。我分手后回家了，顺从了父母的安排，和夏佳闻结婚。”

唐棠语气平淡，谈起这些事情，情绪已经不太重了，“找个一个样貌不错，家世相当的丈夫，其实感觉并不差。只是结婚后，我很快发现，他并没有收起心思，他还是有很多的女人。藏在一些小细节，后来我说服自己，这本来就是交易，就努力忽视来自那些逢场作戏的外面敌人的挑衅。”

“这种平衡被打破，是因为他除了我和夏抑之外，和别人组建了另外家庭。没有爱没有性，他乱搞我也认了，其实我知道他出轨后，就没有和他一起过了，甚至我自己也去身体出轨了。这样的报复，大概是会让我快乐一点点，但也就一点点。”

杭晚霰瞪大了眼睛，在消化这些事情，夏抑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对于他家里的那些八卦，也是在网上看到的片面之词。

唐棠她摇了摇头，“其实三十多年的爱恨情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了。”

“夏佳闻死了，他的两个野种也没了，我和他的恩怨，也随着他的逝世，埋于黄土。”

“我从来没感觉我这么年轻过，现在我是个寡妇，我可以脱离家族掌控，可以和爱我的人过新的生活。所以我说，活着就会有转机的。”

“孩子，你比我年轻这么多，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说起来，我应该算你婆婆了吧。其实是不是也无所谓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就行了。”

杭晚霰想到和夏抑纠缠了这么久，她什么都试过了，逃不走，是不是她也要熬到老了，夏抑蹬腿了，她才能自由呢。她迷茫道：“我和夏抑确实领证了，可是我倒现在都没能接受。”

唐棠想了想夏抑的性子，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过，这样的泥沼，我深陷其中，我耗费了整个青春才能挣脱一半，可是我看着你，好像看着曾经的我一样。我以前拯救不了自己，所以……现在我也无法拯救你。我很抱歉。可是我却认为，你至少不应该轻生，只要活着，一定有转机。”

唐棠伸出手，摸了摸杭晚霰手背。

“你相信神明吗？我知道一座寺庙很灵，我觉得可以每个月都去拜拜。”

杭晚霰睁大了眼睛。

她不清楚唐棠是什么意思，可唐棠的话，确实意有所指。

很快，杭晚霰读懂了唐棠说的含义。

0162 第162章 与蔡珺的最后一餐【五更】

梁艺特地订了一家高级日料馆。这里环境安静，还需要提前预约。

她想，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和蔡珺的约会了。

梁艺喝了口茶，时不时瞄了眼手表，再往包厢门口看去。

当蔡珺走进包厢后，梁艺心跳就加速，她很激动，大概是饱受思念之情的折磨，她起身迅速上前抱住他。

她原本枯竭的灵魂，因为他的出现，而再次得到了滋润。

她激动到两腿打颤，她双臂用力环住他的腰。

梁艺哽咽地对蔡珺控诉道：“你为什么消失这么久，连电话都不接，消息也不回？”

蔡珺尴尬地别过头，“梁艺，作为朋友，你真的不需要担忧这么多。”

蔡珺推开梁艺，盘腿坐了下来。

他摘下墨镜和帽子，一言不发，倒了一杯清酒一口全咽了下去。

梁艺愣了下，站在原地有些怅然。她跪坐到桌子面前，面对蔡珺这样的疏离，让她有些煎熬。

她很快观察到了蔡珺嘴角破了，她心疼就伸手去摸。

蔡珺别过头，“别碰。”

梁艺不甘心收回了手，“你被人打了，因为她？”

蔡珺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还不死心，她心里根本没有你。”梁艺心头涌上一阵阵的苦涩。

蔡珺放下青瓷酒杯，他笑了笑，“小艺，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