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跟在靖武帝身边多年,若是没有一点儿眼力见,他也混不到这个位置上。

见沈筠有些犹豫为难,立马道,“王妃一片孝心,陛下哪儿有不喜欢的?”

沈筠看起来很高兴,“那行,那一会儿让殿下带些进宫,给父皇尝尝……桂花酿和甜酒也带上些,煮甜酒圆子味道也好……”

刘忠满意地点点头。

霁王梳洗的速度很快,再见时,已经衣衫整洁,玉冠束发,好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跟传闻之中那个体弱多病,活不过三十的霁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让公公久等了,走吧……”

刘忠躬身行礼,随即跟在了他的身后。

还有一名小太监,负责提食盒。

人走了之后,沈筠面上的笑容,被担忧代替,她并不知道今日进宫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总要迈出这一步。

身在皇家,争与不争都是罪。

霁王生来体弱,自从成年分府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过宫门半步。

也许陛下心里,早已没有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对父皇的印象,也停留在了成年之前。

他似乎老了很多,鬓边已经有了花白,唇色也不如年轻时红润,背部也不如那时候挺拔。

只是帝王威严,叫人不敢直视。

“儿臣给父皇请安……”

霁王跪了下来。

刘忠在殿外就已经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食盒,此刻行完礼,笑眯眯地上前,“回禀陛下,老奴去时王妃刚做好了点心,老奴贪嘴尝了一块儿,觉得味道不错,走时王妃让老奴带了些回来给陛下尝尝,还有桂花酿,和桂花甜酒呢!您闻闻,香不香?”

靖武帝的爱好不多,但闲暇时,也喜欢小酌,只不过身居高位,连个喝酒的伴儿都没有。

这会儿闻到那甜酒的香气,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原本对霁王心里的那点猜忌,已经少了大半。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忍着想尝一口的冲动,挥挥手让刘忠把食盒盖上。

朝还跪在地上的人道,“起来吧……”

霁王恭谨,“谢父皇……”

他缓缓起身,垂手而立。并不主动说话。

靖武帝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腿上,这是他惯用的姿态,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震慑百官。

“你自从成年分府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宫来,看看朕这个父皇……是对父皇心存怨恨呢?还是对父皇很失望呢?”

靖武帝有此一问,并不意外。

毕竟当年,他险些死在太子的手里。

可是,陛下知道真相,却并未为他做主。

就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就匆匆分了府,让他出宫去住。

第185章 你是如何康复的

霁王又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道,“回禀父皇,儿臣生来体弱,当年又中了毒,几乎是没了半条命,分府之后,更是一日三顿药不离口……后来不知怎的,腿根之处,就开始慢慢长出一个肉瘤,开始时,儿臣并未放在心上,可随着天长日久的,那瘤子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影响儿臣行走的地步……再加上,那瘤子所在的位置实在难以启齿,儿臣便整日待在府中,不肯见人……”

分府最初,靖武帝的确时不时地会问上一两句他的状况,据探子报来的消息,霁王妃入府那日,他连洞房都不肯进,生生避了一个多月,夫妻俩才见第一面。

这沈筠,倒是个贤惠的女子,这么多年不离不弃。

霁王能康复,想来也是她宽慰得当的功劳。

后来,朝中事多繁杂,他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靖武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你,又是如何康复的?”

说起来,霁王还有些不好意思,“筠儿是个善良贤惠的妻子,她见我终日苦闷,不肯见人,又恐我如此自暴自弃,寿数难长,便隔三差五的出城去替我求神拜佛……”

“前一阵子,她出城去,回来的途中因为下了点小雨,马车翻下了一个矮坡。许是老天保佑,她没受什么伤,只是吓得不轻……”

“那矮坡下却独居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妪,她搭救了筠儿,筠儿见她待人和善,便忍不住将儿臣的病症说与她晓得。谁知这老妪竟是个隐世的高人,当即表示她能治儿臣。筠儿高兴坏了,冒着雨和丫鬟相互搀扶着,徒步从城外走回了城中,绣鞋都磨破了,一双脚也满是血泡……”

“就为了能早点告知儿臣,这个好消息……”

霁王像是想起了当日的场景,眼睛里有了晶莹的泪。

“儿臣腿间那肉瘤,就是被那老神医给儿臣剔除的。剔除之后,儿臣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伤口才慢慢愈合……因为长久不走路,双腿已经有些萎缩,老神医建议儿臣,每日天不亮就去徒步爬山,还教了儿臣一套很怪异的动作,说是,可以强身健体……”

靖武帝听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听起来,倒是跟晔王还有叶轻棠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霁王妃的确常常出城去求神拜佛,在叶轻棠还未回京前,这事情她就已经是做惯了的。

“郢国使团不日将要进京,你既已康复,朕将接待使团之责交给你,你可能胜任?”

霁王一脸惊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