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个素有神医之名的韩寂桐究竟怎么了,但他是晔王身边的人,叶轻棠就算要做局,也不会拿他的性命做赌注的,所以他定然没事,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严重。
想到这儿,她的心稍稍轻松了些。
暗暗松了一口气。
稳住心神之后,移开了自己把脉的手,扯出一抹笑来,对众人道,“韩神医,不过是因为本身有疾,服用了本宫的药方之后,药性有所冲撞,这才会吐血昏迷,并无生命危险……”
白大夫上前道,“太子妃身为医者,当知生命重于泰山,岂能胡乱判断贻误生机?”
说罢,他又唤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站到太子妃面前,微微行礼,“民女拜见太子妃。”
叶曦月不知道这是何意,只是微微颔首,面上带着些不耐。
白大夫道,“老朽听闻太子妃师出名门妙手回春,此女子得了一种奇症,遍寻名医都治不好,还请太子妃,帮忙看看……”
叶曦月皱眉,这她哪儿知道看!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拒绝,又会给人落下话柄。
“此地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好,我一个晚辈,岂敢班门弄斧……白大夫,莫要让本宫为难……”
白大夫摆摆手,“太子妃此言差矣,所谓医道,本就是集百家之长,这么多人都治不好,若是被太子妃治好了,那岂不是更能证明太子妃医术高明……”
叶曦月推托不掉,只好勉为其难。
但是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白大夫,这,这位姑娘的病症着实奇怪,本宫这微末道行,真的看不出来,她是患了什么病”
“人人闻风丧胆的秦州瘟疫,都被太子妃力挽狂澜,一张药方药到病除,怎么连一个滑脉,你都号不出来呢……”
身后传来轮椅在泥地上吃力滚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叶轻棠的不解。
叶曦月扭头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为滑脉……”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稍微有点经验的百姓都知道,有身孕的女子脉象,称为滑脉。
而她被世人称颂能够妙手回春的神医,却连滑脉都号不出来,甚至不知道何为滑脉。
白大夫上前行礼,“见过晔王殿下,王妃……”
夫妻俩双双微微颔首,表示回礼。
随即,白大夫又转身面向叶曦月,“回太子妃,有身孕的女子脉象,我们称为滑脉……”
在场的人,齐刷刷地盯着这位太子妃,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鄙夷,只不过,不好表现出来。
第160章 众怒难犯
虚隐看到这儿,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这个济世凤女的名头算是毁了。
他拿到药方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诈,但当时,叶曦月因为进城之后,从来没有露过面,又在下榻的宅子里面处处摆她太子妃的架子,这已经让百姓对她颇有微词,她若是来了滨州称却毫无建树,只落得一个骄纵跋扈的名头,那回到颍都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眼下,叶轻棠仅用一张药方就撕毁了她神医的假面具,等待她的,将是身败名裂,这枚培养多年的棋子,算是废了……
人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地离去。
叶曦月孤立无援,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他的痕迹时,人群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这时候,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毫无价值的弃子。
“叶轻棠!你故意陷害本宫!”
这时候,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神医的美名是不是保不住了,她只想拉着叶轻棠下水。
一个想用假药方害人性命的王妃,好像比一个假装会医术的太子妃,也好不了多少。
叶轻棠挑眉,“我可没让你去偷药方……”
她的视线在那名太医的脸上扫过,那人满脸绝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恕罪,王妃恕罪……”
说罢,本来已已经吐血昏迷的韩寂桐,却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接过福生递来的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叶曦月见状,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装的……”
韩寂桐哈哈一笑,“不不不,老朽是真的吐了血,不过不是因为这药方,而是因为老朽事先服用了药物……要不,大家又怎么会得知,太子妃不懂岐黄之术,却一味地想抢占王妃的功劳呢……”
众目睽睽,叶曦月无从辩解。
但她还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没有人敢拿她如何,“那又怎么样?你们以为,这位晔王妃就医术高明了吗!她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什么都不懂的粗鄙村妇!本宫是太子妃!即便不会医术,那又如何!你们这些贱民病了死了有什么打紧!本宫肯纾尊降贵地到这里来,已经是你们天大的福气!”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有人听不下去了,小声反驳。
有了第一道声音,就会有第二道。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现出不满。
所谓众怒难犯,染上瘟疫之后,看着亲人朋友,邻里街坊一个一个接着倒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慢慢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们的心里本来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会儿,被叶曦月这几句话,将心中那股愤怒与不甘,通通都调动出来了。
众人拖着病体愤怒地围了过来。
叶曦月看着这些人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的神情,开始害怕,“你你们,想干什么!本宫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一国之母!你们想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