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奴婢也信了。”

这样的骗子,往往不需要多高明的技巧,只需要捏住人心,就无往不利。

卫宁安年纪小,又只带了丫鬟在身边,所以知道她非常关心沈温茹的有心人就抓到了这个弱点,一下子就让她上钩了。

“可小姐还没有那么傻,那娘子说能,小姐就说那改日带她到家里给病人看病,若是能治砸锅卖铁也会给她诊费。”

卫宁安倒是在这事上难得动了脑子。

话里话外都没说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机敏地把一切都隐藏起来,殊不知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又如何不知道她的身份呢?

流光道;“那娘子就说,家里的那位病人需要一味非常重要的药,但那药是她的家传,不能随意拿给旁人,她也需要知道小姐可信,可以拿出那么多银钱,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且不是给钱她就能给货的,需要等上几日,她回家劝一劝家里的长辈,才能把药取出来。”

这套路倒是比一般的都要深。

看到卫宁安不信她,她倒是装腔作势起来,为的就是让卫宁安急迫,当人一急迫起来,立即就能失去理智。

果然,卫宁安今日所为就是上钩了。

“我知道了,”谢知筠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崔季,然后才问,“那二小姐为何不同宁淑说呢?她非要偷偷摸摸跑出去,这明明是好事。”

流光顿了顿,道:“因为那娘子要的药费太贵了,二小姐从大小姐那偷了一百多两才凑齐,所以不敢说。”

谢知筠:“……”

卫宁淑也愣住了,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丢了银钱。”

“都怪我,若我不让她拿到钱,那就没有这些事了。”

卫宁淑倒是自责起来。

事情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季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你的错?是宁安年少无知,被人蒙骗,都是她自己的错,我说过很多次,她太单纯,容易相信外人,而且又有些争强好胜,总想显摆自己,如今这是她自己的错,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

卫宁淑都有些急了:“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崔季拜拜手,有些疲惫,她看向谢知筠:“念念,你说要如何处置?”

谢知筠便道:“母亲,相思坊在邺州开了至少有三十几年了,他们家从上一代传承到这一代,即便是战乱的时候,也只停业,没有彻底关门。”

“我以为,那个诱骗宁安的娘子一定不是相思坊的人,也同相思坊没有关系,但她们有可能隐约见过这个人,能有些线索。”

谢知筠口齿清晰,一字一句清晰可闻:“第一,我们要去相思坊问一问,看一看,是否能问到线索,第二,我们得知道那娘子身后还有多少人,他们是绑架宁安意有所图,还是要直接攻击肃国公府。”

她说得非常清楚,也非常冷静,虽然话中的深意让人听了心中绞痛,可每个人却也都明白她说得是实情。

作为家里最没有“用处”,年纪也最小的幺女,绑架卫宁安对肃国公府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要么就是想要敲诈勒索,要么就是想让肃国公府乱起来。

只有他们乱了,那些人要做的事才能成功。

谢知筠起身,对崔季道:“母亲,从现在开始府上要戒严,并且派人仔细盯住所有出入门户,看是否有人送信过来。”

“另外需要另外安排巡城军,让他们在城中各处巡逻,搜查可疑人员,”谢知筠道,“幸运是,邺州晚上本来就有巡城军巡逻,百姓们不会起疑。”

他们要做的事非常简单,就是在不搅乱邺州,让百姓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迅速找到卫宁安,确认她的安全。

谢知筠迅速明确了这个方案,然后道:“母亲,您不用太过担心,我大概能猜到他们为了什么。”

崔季和卫英都看向她。

在明亮的琉璃灯照耀下,谢知筠的眉眼精致美丽,可她眉宇之间却没有往日的温柔婉约,只剩下寒冷的霜雪。

“他们是要肃国公府同定西王府起冲突,”谢知筠道,“借用虞氏挑拨离间不成,第二次就又紧锣密鼓来了,看来,北越不乱,对方誓不罢休。”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宁安一定还在城里。”

??第二百章 线索

安排完这些,谢知筠就起身道:“母亲,家里不能缺人,就让宁淑在家里陪着您,我同姑母一起去一趟相思坊,看看是否有线索。”

崔季张了张嘴,虽然想跟着一起去,但她知道自己去只能添乱,便只能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崔季紧紧握了握谢知筠的手,然后才去看卫英:“大妹,也多谢你。”

卫英摆手:“宁安要紧,多余的话不必多说,老大媳妇,咱们走吧。”

谢知筠便道:“好。”

她本来就是出门办事的,不需要打扮,就这么简简单单出了门。

傍晚的邺州逐渐安静下来,火烧云红彤彤烧着,天地之间皆是暗色。

谢知筠戴上风帽,跟卫英一起上了马,两个人直接带了一队府兵就出了门。

外出忙碌的百姓已经回了家中,家家户户都是袅袅炊烟,他们阖家团圆,正享受着一日难得的团聚时光,坐在一起用晚饭。

门外的长街上,谢知筠跟卫英率领一多半府兵,一路往相思坊疾驰而去。

谢知筠没带丫鬟,只带了小钟和另一名小厮阿成,小钟认路,一直在前面领路,不过一刻就来到了相思坊门前。

方才他们在如意馆询问流光的时候,已经有一队府兵赶到了相思坊,把相思坊里里外外围住了。

谢知筠来到相思坊门前的时候,就看到冯放守在门口,正满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