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随意听了一耳朵,就不再继续听,进了书房就安静吃茶。
过了片刻,崔季这才捶着胸口走进来。
“这小丫头,真是生来克我的,”崔季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每日只知道混玩,不好好读书,也不好好学习,也不知她以后能做什么。”
谢知筠笑了笑,没有说卫宁安,只说:“母亲不要生气,仔细犯了头风。”
崔季叹了口气。
她领着谢知筠在罗汉床上落座,蕊珠上了点心便退下,书房里便只剩下婆媳两人。
“今日清晨,紫极宫下了诏书,正式册封司马翱为定西王,封地为邺州。”
谢知筠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
两年之前,紫极宫无暇旁顾,不想同卫苍闹翻,所以便封他为肃国公,没有明说其麾下八州的归属,就那么含糊不清地平息了北越内乱。
这两年来,年轻的新帝司马翎渐渐坐稳宝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就连没读过书的卫苍都懂,不可能司马翎不知道。
所以忍了两年,而已紧锣密鼓安排了两年,终于在今年忍不住了。
谢知筠倒是没有特别惊讶,但她也知道一旦这个所谓的定西王来到邺州,邺州势必不能太平。
她想了想,问:“母亲,这位定西王是什么来头?”
北越皇室因为内乱死了不少人,就连正统嫡支也死伤惨重,后来司马翎好不容易重新坐稳龙椅,整个北越皇室的消息就不怎么外传了。
当然,琅嬛谢氏不知根底,但邺州卫氏不可能不知情。
谢知筠一下子便问到了关键所在。
崔季欣慰地点点头,道:“听闻当今圣上一共有兄弟十七人,其中十四人都死于争夺皇位。”
“剩下的兄弟中,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四弟,有一个从小被先皇后养大的八弟,还有一个刚刚出生十八弟。”
“这个司马翱是他八弟,听闻一心向着司马翎,当年夺嫡时他还替司马翎挡过刀,是唯二留下来的异母弟弟。”
谢知筠道:“这么看来,这刀可能也白挡了。”
听到这话,崔季难看的脸色也缓和不少,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你跟伯谦真是越来越像了,说的话都一样。”
谢知筠微微一顿。
崔季拍了拍她的手,说:“早起伯谦过来同你父亲议事,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肃国公府里外的事,除了不懂事的卫宁安和不怎么过问家中事的虞晗昭和卫宁淑,其余众人都知晓。
卫苍脑子非常清楚,他们才是一家人,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家宅之外,若是连敌人的事都瞒着,那以后怎么一致对外,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所以这些事,作为内宅当家人的崔季和谢知筠一向都很清楚。
卫苍和卫戟从来不瞒着她们。
谢知筠点点头,道:“邺州对于司马氏而言可谓是龙潭虎穴,这个定西王听起来漂亮极了,封地也很大,他为何不让自己的亲弟弟来?”
“整个邺州都是父亲的人,都是我们卫氏的拥趸,他一个司马氏的王爷过来,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知道,这是搏命的买卖,不划算的。”
崔季笑了笑,道:“伯谦也是这么说的。”
谢知筠抿了抿嘴唇,道:“那父亲和夫君可说要如何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成长
崔季把谢知筠喊来,就是让她提前知晓此事,也知道府中的打算。
这样以后行事就会方便多了。
“紫极宫下这一封诏书,其实是为了试探我们,但却又不想立即同卫氏闹僵,这位定西王过来,身边只能带五百府兵,府邸的话,紫极宫没有说要给修王府,只能暂时用城东的一处皇室旧宅做暂时的府邸。”
这么一来,既没有同邺州起冲突,又成功把定西王送了过来。
毕竟,邺州明面上还属于北越,肃国公是北越的臣属,是司马家的臣子,他们不能违逆圣旨。
若是违逆,岂不是要造反?
谢知筠安静听着,然后缓缓开口:“父亲的意思,应该是让他来,且看看?”
崔季赞许地点了点头。
因为卫宁安的那点不愉快,此刻也都被谢知筠的聪慧驱散,不论如何,家里还是有聪明人的,不是吗?
崔季道:“正是如此,五百精兵翻不起花样,但司马翱一旦进入邺州,咱们也不会拿他如何,反而会奉为上宾。”
“毕竟,他若是死在邺州,一切都说不准了,”崔季笑了笑,“他当年坚定跟随司马翎的脚步,不是为了成为弃子的。”
谢知筠道:“我知道了。”
不用犹豫,谢知筠便道:“我会让管事娘子好好管束下人,非必要不出府邸,即便出去办事,也必须两人以上成行,不能同人闲言碎语,关于定西王的事一律不谈。”
“母亲,我过几日会去一趟庄子,看一看庄子上的菜蔬耕种如何,以后家中所有的吃用全部从自己庄子上走,不再外买。”
崔季点头:“好,就这么办。”
其实对于整个肃国公府,乃至肃国公治下的八州百姓来说,司马氏的这一个动向不啻于明晃晃挑衅。他们高高在上,似乎过去的两年时光是施舍给卫苍和百姓们的,告诉他们那些不过是朝廷怜悯,等到朝廷大全稳固,你们就还得归属北越,归属司马氏,给朝廷交一层又一层的税。
北越要养那么多军队,那么多士兵,还有那么多权贵和皇族,他们的税几乎是八州的一倍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