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我去送药了,还要给郁夫子针灸。你要一起去吗?”

冯十一摆摆手:“你先去吧。”

老赵带着怪异的眼神走了,只留下冯十一坐在厨房里戳着碗发着呆。

十年前,她刚开始接单,好不容易能出阁,她本兴致勃勃。但真等她出去,却发现四处挂着白幡,街上的人也死气沉沉。再细打听才知道萧关一役死伤惨烈,靖北元帅和靖北将军在那一役中都阵亡了,而靖北元帅次子也不知所踪了。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失踪靖北元帅次子有朝一日会成为她的夫君。

上阵杀敌的少将军,温润如玉的教书先生,任谁都无法联系到一起。连她这么久都没有察觉。不得不说,在竹溪镇呆了十年,他真的抛去了曾经的一切,毫无痕迹。

如今想来,算算时日,应该在萧关一役后他就来到竹溪镇,从此再未离开。老赵又说他是个破败身子,还有他肩头的伤,想来就是当年受的重伤。

说实话,验证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冯十一心中没有其他太多情绪,她只是心疼他。她夫君那么好,命怎么这么苦。原本身子应当不差,能上战场身子定然也强健。可如今不过就是在床榻上放纵了一夜,就病怏怏倒在床上起都不起来。

也怪不得婚后他都不碰她,他不是文人身子文弱,他是真虚啊。若一直虚也就罢了,偏偏还强健过,他心底得多难受啊。

而他都这样了,镇北侯府那些人还这么不识趣把危险引向他。

若褚十三没找她护单,她夫君只怕昨夜就丢了命了。而她就要成寡妇了……

也不对,若非褚十三找她护单,她怎会来苏州,她夫君怎么会惹上这些麻烦。

不行,她得去找一趟褚十三了,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在青云阁下的单。

冯十一执行力一向强,念头刚起,手上的筷子就已放下,人也起了身。

一路从厨房而出,冯十一熟门熟路绕到了小花园后面的那堵墙。还没攀上墙,她就察觉到暗中有人盯着她,冯十一看似悠闲转了一圈,实则视线一直在扫视。很快,她就发觉临近花园角落的那颗松树的高杈上隐着一人。

宅院的防守怎么又加强了。

冯十一皱了皱眉,转了身,往宅院最高的楼阁走去。

冯十一登高寻找宅院防守薄弱点时,屋子里老赵正在施针。

施针虽得全神贯注,但老赵时不时也要观察下患者的神色。所以老赵很快就发觉床榻上的人在盯着房门方向失神。

落下一针,老赵悠然道:“东家今日一日未进食,正在厨房里用膳呢。用完膳自然就会来了。”

床榻的郁明闻言收回视线,露出担忧之色。

“娘子今日一日未用膳吗?忠平,怎么回事?”

布控回来的忠平闻言也露出诧异。

“我未曾注意……”

忠平说完,果不其然就见他主子沉了脸,忠平悻悻然又垂了头,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赵施完了全部的针,他拿着帕子边擦着手边调侃:“郁夫子,我还不知道你这药到底怎么中的呢?你是不是出门时被哪家女郎瞧上了,你不从,所以那女郎打算霸王硬上弓,这才对你下的药?”

老赵的话听似云淡风轻,却着实惊到了一旁的忠平。忠平难以置信瞪大眼看向老赵,而床榻上被调侃的郁明却很淡然。

“不是,就是去见一个故人时不留心中了药。”

老赵兴致缺缺哦了一声。

他还以为有什么精彩故事呢,亏他今天费了一日脑筋,就想着这一贯斯斯文文的郁夫子是怎么中的药。

今晨一来一把脉,再一看那瓷瓶,老赵下意识就觉着是冯十一干的好事。谁让冯十一忧愁她夫君不行且贪恋她夫君美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而他能说出方才这等话。也是因为冯十一当初看上郁夫子时,就想过各种把人哄骗到手的法子,其中就包含他方才说的,如果郁夫子抵死不从,那她也是要直接下药的霸王硬上弓的。只是谁知道,郁夫子也眼盲,还真和冯十一看对了眼。这招才没用上。

以上种种,他怀疑冯十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既然不是冯十一,老赵难免又想到其他女郎身上。郁夫子皮像不俗,这世间如冯十一这般的女子也不少,就好比冯十一那个手下,叫什么时寅的,离开竹溪镇时,还逼着他给她做了迷情香,说要去拐夫君。

还真是世风日下。

以往都是女子出门要护好自己,如今,男子也得小心了。

老赵思到此处,幽幽叹了一口气。叹气后,他便听到床榻上的人开口。

“娘子是不是知道我身子的真实境况了?”

老赵抬眸,面容讪讪。

“东家逼问,我不好不答的。而且你们是夫妻,也不好一直瞒着对方。东家知道其实也没什么。”

可是,他瞒她的又何止这么一件事……

腹内空空,骨子里又透着刺骨的痛,被一身病痛缠住的人非但没露出难忍的面色,甚至在他娘子进门时还露出了笑脸。

“娘子用完膳了?”

冯十一端着一个盆进来的,盆里的水还泛着热气。将盆放在床榻后,冯十一先是嗯了一声,随后将搭在手臂上的帕子浸入热水中过了一遍又拧干。

“我给你擦擦身吧。”

水大概还热着,郁明眼看着他娘子拧完帕子手就泛了红。

郁明撑着身子试图起身,结果又被他娘子一指摁了回去。郁明无奈笑了笑:“我自己擦便好,娘子坐着吧。”

冯十一:“你哪来的力气。病着老实些就别动了。”

单薄的寝衣轻而易举被解开,精瘦的身躯就这么袒露在冯十一眼前。如果是以前,冯十一定然会有其他念头,但如今,冯十一心无旁骛。

擦过胸膛,还得擦背。当冯十一扶他侧过身再看到他背上的那一道道抓痕时,冯十一擦拭的动作不由放轻了。

“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