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昨夜是何人动的手?”
陈渡目光深沉。
“昨夜死的那些镇北侯府的人,左手大拇指都不见了。”
郁明瞳孔一震,随后阴沉了脸。
“突厥人?”
不是他所想的任何一个皇子派系的人,而是突厥人。突厥人一向信奉血债血偿,杀了仇敌,他们便会砍下敌人的左手大拇指作为战利品。多年交战,突厥人对镇守边关的军队及其主帅更是恨之入骨。原来是他的父兄,这些年便是镇北侯府。
而他,会这么小心翼翼,也并不是担忧朝堂会对他下手。他远离西北十年,对朝堂中的那些人已经无用,他们对他不会有兴趣也许都已经遗忘了他。可突厥人不是。如今商贸开放,突厥人也派了不少谍子隐在各处,而年少时杀了不少突厥人,甚至斩杀了两个突厥主帅的他至今都在突厥人的必杀榜中未下榜。昨夜,若真是突厥人杀了镇北侯府那些人,那说明突厥人已经到了江南。
而这些已经到了江南的的突厥人万一发现了他的所在,那必然也就会发现他娘子的所在。为了让他痛苦,突厥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此,郁明沉了脸,陈渡也面色不善。
“我会找出动手的人,若真是突厥人,我会处置好的。在此之前,你就呆在苏州,哪都别去。宅院虽已经派人围好了,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你的所在,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如今唯一知道你在江南的,只有岑成和那小鬼,我也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郁明原本打算离开苏州,可突厥人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另做打算。
“舅舅,给我些人。”
他不能就这么坐着等着。”
陈渡:“好。”
26 ? 第 26 章
◎这刀从何而来◎
从民居再出来, 郁明让韩伯驾车绕了路。马车停在一个拥挤狭小的巷口。巷子里挤满了人,围堵在巷子里人都在看着一座烧了大半的宅院低声议论。而宅院外一队衙役正一脸严肃守着大门不让人靠近。
马车停了半刻,车帘放下。
“韩伯, 走吧。”
马车从巷口驶过, 刚驶过不久, 一道头发发白的人影佝偻着背从人群中挤出, 佝偻身影一路颤颤巍巍走到大街上,随后隐进了嘈杂的人群中。
大街人流涌动,离得不远的几条街,人影却甚少。街上除了四处高挂的艳色灯笼和弥漫在空中的淡淡幽香外,只有几个扫着大街的瘦弱身影。
佝偻的身影步履蹒跚走过寂寥的街道, 走进了一道狭长的巷道。巷道后, 与宽敞的大街不同,是一片拥挤的民居。民居外狭长的小道上零零散散站着几个身姿妖娆的年轻女子, 她们见到头发发白的人, 都慵懒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语调敷衍。
“这位客官, 要不要进来坐坐啊。”
头发发白的身影目不斜视,埋头自顾自走着。快走到巷尾时,他顿住脚步,推开了一扇破旧的大门。
门推开, 再阖上。
本佝偻的身影直起了腰背, 直起的身型甚是高大,而他终于抬起的脸上, 眼眸里精光闪过。
此人正是在前些日子在竹溪镇不告而别的岑成。
顶着白发, 踏过杂草丛生的小院。岑成走到一间小屋前, 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昏昏暗暗,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仔细听还能听到两声压抑的咳嗽声。
听到咳嗽声,岑成面色黯沉,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随后端着水走到了床前。
床榻的人面色雪白,整个人更是消瘦得可怕。
看着床上的人,岑成眼中闪过隐痛。
“世子,来,喝点水吧。”
岑成扶着床榻的人半坐而起,然后端着手中的杯子喂到了他嘴边。
几口水落肚,胸口疼得厉害的少年也缓过劲来。
“岑叔,找到韦伯他们了吗?”
岑成垂下头,掩住眼中情绪:“还未找到,分开了这么久,许是他们被什么事耽误了。”
常明远:“只有韦伯知道怎么联络上表舅公,韦伯可有和你说过?”
岑成摇了摇头。
“我去节度使府外转过了,戒备森严。府外还有不少暗中眼线。不过世子也不用着急,既然已经到了苏州,总能见到节帅的。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您先养好身子,身子养好了,才好见节帅。之前忠平买的药,也所剩不多了。我一会出去再照药方买一些来。”
常明远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还是要尽快与韦伯他们汇合。”
岑成闷闷应了一声,转身再出门,他红了眼。
这一路,他们一行人护着世子从西北杀出来,本以为拼了命总能活下几人。可没想到就剩他了。而他,甚至不敢让屋子里还受着重伤的世子知道其他人在昨夜都死了。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节度使。
思来想去,真不行,他只有把世子带回竹溪镇了。
整理整理内心沉痛的心绪,岑成向厨房走去,准备熬药。
以此同时,城的另一头,韩伯也架着马车进了宅院,马车刚进门,忠平就迎了上来。
“先生。”
郁明掀开车帘下车。
“娘子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