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十一收回视线没多说什么:“好,那夫君在这等我。”
冯十一转身走了,老赵看着冯十一离去刚松一口气,结果扭头就对上了一道锋利的眼神。
锋利眼神之下是肃然的面孔,看到郁明显然与平日不同的神情,老赵一怔。
“老赵,娘子体弱,往后再发生今日这种事,切莫再让她出面了。”
体弱……?他娘子体弱?
老赵懵了,看着郁明的严肃模样,老赵恍惚记起前事。
半年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冯十一突然回来了,身上受了很重的内伤。冯十一回来不过两日,从未来过药铺的郁明不知怎么来了,碰巧还让他瞧见了冯十一在后院吐血的一幕。老赵深知冯十一对郁明的心思,哪能让郁明知道冯十一是受了重伤。他只能替冯十一掩盖,说冯十一身子底子不好,体弱。
老赵当日不过信口一扯,若不是郁明今日这话,他早已忘了此事。如今恍然想起,老赵除了讪笑,没有他法。
“郁夫子放心,东家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大好了。倒是夫子……我开的药,夫子可有按日服用?”
老赵话题一转,转到了郁明身上。
比起他那体质奇特的娘子,他才是身子底子亏损严重的人。
见老赵转了话题,郁明蹙眉,有些不满,但最终他还是敛了敛眉,克住了心中情绪。
“时辰不早了,我不好多留。往后若遇上你和大发解决不了的事,使人去学馆传个话,不管如何都切莫让娘子再出面。”
一贯温和的人眼下压根不接他的话茬,老赵只能笑笑:“郁夫子放心吧,往后必然不会让东家再出面了。”
得到了老赵的回答,男人这才转身离开。眼看着又送走一人,老赵长吁一口气。
本以为这郁夫子是个脾性好的,没想到今日也露出了严肃的一面。不过想到他是为了冯十一,不管冯十一身体到底如何,但他的本心都是关心自己娘子。老赵想到这,脸上也有了笑意。
冯十一确实有双利眼,会看夫君。选夫君的眼光比他女儿好。
老赵收回视线,转回自己的屋子。一推开屋门,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还有土腥味。老赵一贯干净的床榻上,如今脏污一片,这脏污还有味道都来自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身量不算高,但一身血腥混着泥。老赵方才花费不少功夫才给他擦了净脸。如今老赵进屋再看见那张脸想到方才的闹剧又叹了口气。
“可惜啊,没投个好胎。”
老赵叹完气后,拿起了一把剪子,不过几下就将床榻上的人的衣裳都剪开了。这一剪开,老赵也看清了这些血腥气的来处。
身上密密麻麻不少伤口,只是这伤口,不似那妇人所言的是捕猎摔伤所致。老赵眯了眯眼,出门往铺子里走去。
“大发。”
正在打扫铺子的大发转头。
“把铺子关了吧,你去桃花村瞧瞧。”
方才把人抬进铺子,老赵一看就说得破衣。妇人便说回去给孩子取两身衣裳。老赵应了,可如今看到那孩子身上的伤,老赵直觉不简单。孩子留在铺里的事,老赵本就瞒着冯十一了,不然他方才也不会是那副心虚模样。如今冯十一又去学馆了,他也才刚答应别人夫君不会让她出面,他能用的人也只有大发。
大发虽不解,但也还是应下了。关铺前,老赵把自己切药的大刀塞给大发,才被冯十一磨过的大刀锋利无比。
“带上,小心些……”
方才目睹了汉子施暴全程,自觉自己一手就可以控住那汉子的大发觉得老赵这行为似有些看不起他。
大发:“不用了吧……”
老赵一脸严肃:“拿着。”
那孩子身上都是利器所伤,只怕那汉子家中还有利器。
大发拒绝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拿着大刀往桃花村去,另而一头冯十一跟着自己夫君也到了学馆。
学馆里招收的都是镇子上还有临近乡村里的孩童。年岁虽都不大,但都颇有规矩。看着冯十一跟着郁明进来,起身同喊:“见过夫子,见过师娘。”
冯十一之前为了能看他一眼,时常会在学馆对面的茶楼喝茶,虽然相隔不远,但她从未踏进过学馆。这还是她头一回踏进学馆,听着这异口同声的师娘,冯十一心底欢喜,面上也带了笑容:“我带了些糕点来,你们分着吃。”
师娘……
她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的娘子了。
这师娘听着真悦耳,往后她得多来学馆。
冯十一面上噙着笑,将手中的糕点交给了坐在最前头的学生。学生虽接过糕点,但说了声谢师娘后就不敢动了,一众学生默默看着冯十一身侧的郁明。
郁明:“分了吧,用过糕点后,再抄三纸三字经。”
说罢,郁明带着冯十一往后院走。
“后院书房中有软榻,娘子先休憩会吧。”
才在药材铺眯了会眼的冯十一一点都不困顿。
“夫君,他们似乎有些怕你。”
郁明:“做学生的,自然要敬重师长。”
冯十一曾经也有过许多师长,有教她杀人的,教她隐匿行踪的,也有教她识字的。只可惜,面对那些所谓师长冯十一一心只想杀了他们,更别提有什么敬重之心了。
带着笑,冯十一跟着自己夫君往后院走去。路过中庭时,冯十一被庭院中摆着的各式有些眼熟的强身器具吸住了目光。
见冯十一停住,郁明也顿住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郁明解释:“忠平自幼习武,闲时会让他带着学生们练练身体。读书识字也得有个好身子打底。”
虽说这些学生不少来自乡里村里,但能供孩子读书的人家哪舍得让孩子干活,大多都是捧着。这也是文人大多体质弱的原因。
冯十一的眼神从那些器具上移开,她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夫君,闲时你也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