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没好气,但她的一举一动却体贴细致。将她盖在自己腿上的大氅分她一半,郁明将她搂入怀中。
“老赵给我开的药方甚好,我身子已经好多了。”
她当然知道他身子好多了,他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但他这身子骨,万一真吹了风又病了,麻烦得很。老赵不在,在京城寻一个能全然信任的医师只怕也不好寻。
冯十一:“江州那边你舅舅派医师接手了吗?老赵什么时候能过来。”
郁明:“医师已经去了,只是老赵说还想留一段时日。”
这结果也在冯十一的意料之中。
不管是那些孩童,还是这难得一见的奇症,都抓住了老赵的心。不弄出个药方,救救那些孩童,老赵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的。
既然老赵暂时回不来,那……
冯十一:“不许再骑马了,到了京城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好好呆在屋子里。对了,买的宅子里有没有地龙?”
在船上是他将她困在船舱内,到了京城要换成她将他困在屋内了。
郁明笑笑:“有地龙。阿枕都已经派人打理妥当了,到了京城我们便能住进去了。”
冯十一只知道他表弟在京城,未曾听他细说过。
冯十一:“你舅舅既然是江南节度使,怎么不把你表弟留在江南?反而送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去。”
郁明敛敛眼帘:“不只是表弟,各道节度使的长子都在京中。”
如此,冯十一还有什么明白的。
“人质啊……”
……
坐马车慢悠悠走了两日陆路,冯十一透过马车窗终于见到京城的巍峨城墙。与此同时,一路护在马车旁的李正控马走近。
“公子,夫人,到京城了。”
临近京城,上上下下一行人齐齐改了口。
进了京城,他不是靖北元帅府消失多年的那个声名赫赫的少将军,也不是小小竹溪镇上那个寂寂无名的教书先生。
他只是江南节度使夫人母族的一个不成气候的远房子侄,此行入京,也只是为了带着新婚夫人来游玩罢了。
下头人改口称他公子,那她自然是夫人。
扯过斗篷,给她披上,系上带后,郁明道:“阿枕应该已经在城门处等着了,城门处人潮拥挤,娘子切莫离开我身侧。”
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她还能丢了不成?
微微叹口气后,冯十一把手塞进他手心,
“牵着总行了吧。”
牵着她的手,男人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经过城门严苛的盘查,一行人终于进了城。马车停靠在城门边,喧闹人声中他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上回见阿枕,他还是个孩子。十年未见,他如今都要及冠了,我只怕都认不出他了。”
郁明说着认不出,但下了马车后,不管是他还是他身侧的冯十一都一眼看到了立在人群中那张和他极其相似的脸。
夫妇二人顿住脚步,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顶着那张相似的面庞穿过人群向他们走来。
人越走越近,除了那张相似的脸更清晰外,冯十一还发觉,这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不管是身型还是周身气质都与他十分相似。
如此一看,再没有什么好疑惑的,此人必然就是他表弟了。
果不其然,颀长身影走到他们面前定住后,嘴角咧着笑,眼眸闪着光灼灼看着他们,然后开了口。
“阿兄,嫂嫂。”
嫂嫂?
冯十一微微一愣,她身侧的人则是欣慰一笑。
“等多久了?怎不知寻间茶楼等着。立着吹风,不冷吗?”
陈枕舟压住心间激动摇了摇头。
“不冷不冷。茶楼我自是已经定了,只等阿兄嫂嫂到了,阿兄和嫂嫂要不要先去茶楼坐坐,喝口暖茶?”
郁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笑:“先去宅院安置吧,路途颠簸,你嫂嫂也累了。”
陈枕舟方才走来时便看到他兄嫂间紧紧相牵的手,他低头笑笑。
宅子坐落在繁华热闹的东市旁,不是郁明给她看过舆图的那处宅子,而是另一座三进大宅院。
到了宅院外,不管宅院大门前宽阔整洁的大街,还是四周高耸的围墙,或是四下寂静的环境,都显出了眼前这座宅院的不菲价值。
进了宅院,陈枕舟走在前头一边引着路一边道:“阿兄之前定下的那座宅院,四周太嘈杂了。这座宅院清净,邻里四周都是在朝为官的清流门户,而且此处离我的宅子也不远,往后我来瞧阿兄也方便些。”
宅院里头,虽不如苏州宅院那般精致秀丽,但也尽显大气。粗略看过前院后,陈枕舟顿住脚步,招来了两个老嬷嬷。
“阿兄,嫂嫂,这是沈嬷嬷和林嬷嬷。往后厨房还有内院的事交给她们料理就行了。她们都是跟随母亲多年的老人,阿兄和嫂嫂放心用便是。”
宅子也看了,人也见了,郁明颔首:“好,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陈枕舟笑着摇摇头:“这本就是我该做的,阿兄同我客气什么。嫂嫂也累了,阿兄要不先送嫂嫂回房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