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再去看小橘子?每次我去喂它,它都会朝我身后探头,可能是想你了。”

“那你去小饭馆打工,不影响学习吗?”

陆珩突然刹住了脚步,贺泠一头撞到了他挺拔的背,本就冻僵的鼻尖又酸又痛,通红蔓延到了脸颊上。

“跟你有关系吗?”陆珩冷冷地回头看她。

“没有,”贺泠怯怯地回答,“但我们不是小橘子的‘父母’吗?”

这层关系够不够?

“父母”二字一出,陆珩的耳根也被她传染了似得红了。

“我可没工夫当一只猫的……主人。”说罢,陆珩低头把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解了锁,将打包好的炒饭扔进车篮里,扬长而去。

贺泠在风中凌乱,她刚刚说了什么?

小橘子的“父母”……的确是一个会让人想歪的称呼,可她只是想表达,他们一起喂养了同一只流浪猫,是朋友啊!

她看着陆珩的背影,想起那个熟悉的饭盒,眼睛有点发酸。

贺泠知道陆珩父母双亡,却没想到,他家里还有需要他打包带饭的亲人。

应该是相依为命的那种吧。

在那天之后,他们的交集似乎变得更密集了。

虽然那一次,陆珩淡漠地说,有贺泠在,他就不会再来给流浪猫喂食了,但她发现,这人其实是嘴硬心软。

或许是陆珩在小饭馆打工的缘故,他知道贺泠哪天没空喂猫,就会自觉在下班后拎着处理过的剩饭去喂,被迟到的贺泠撞见了好几次。

甚至有一次,陆珩还给小猫带来了一件一看就是手织的粉色毛衣,歪歪扭扭的,却足够帮“小橘子”抵御冬天的寒冷。

起初知道这只流浪猫被正式取名为一个水果时,陆珩的表情还有些一言难尽,但看到贺泠叫它叫得顺口,小橘子本猫也十分配合时,他也投降了。

“小橘子,”陆珩费劲地给挣扎中的流浪猫套上了那件有点丑的手工毛衣,“你冬天掉毛,不怕冻死就穿上。”

毛衣有些大了,套在瘦小的小橘子身上有点子漏风,看起来很没精神。

“要乖哦,你的陆珩小主人也是在关心你呢,等你吃胖点了,衣服就合身了。”贺泠拎着剩饭走来,看到这“父爱如山”的一幕,忍不住笑了。

贺泠弯腰对着小橘子说话:“你看,虽然有些人脸很臭,嘴巴也毒,但内心还是爱你的。”

“谁关心它了。”陆珩把小橘子扔进她怀里,冷着脸要走,却被贺泠抓住了校服宽大的衣袖。

“口是心非。喏,给你。”贺泠从书包里摸出一支药膏扔给陆珩,视线落在他手上密密麻麻的冻疮上。

“女生才涂护手霜。”陆珩看到药膏包装的正面画着一只手,本能地想拒绝。

“这不是护手霜,是冻疮膏。”贺泠一本正经地纠正,上次她在小饭馆的时候就看到陆珩洗碗时的手冻得通红。

陆珩低头,默默收下了。

小饭馆里是有热水洗碗的,但有时候客人多,热水器的水箱里没水了,他又想赶时间回家给妹妹送饭,就会直接用冷水洗碗。

手都冻裂出了口子,他也没在意。

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怎么能怕苦怕痛?

“手坏了写试卷的速度很慢,你也不想考鸭蛋吧?”贺泠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是年级第一。”陆珩将冻疮膏塞进口袋里,转身就走。

“切,装什么酷。”贺泠低头吸了一口小橘子吃得的圆溜溜小肚子,“还是我们小橘子最可爱,表里如一的呆萌。”

陆珩骑出去一段,突然刹车,回头看向正在卖力吸猫的贺泠。

少女今天扎的是一个丸子头,不像之前的高马尾那样一甩一甩的,这次不像猫尾巴,却又像极了猫耳朵,一下下挠在他心上。

等贺泠感受到投在自己身上这道灼热的视线时,她扭头,却只能看到陆珩骑自行车飞快远去的背影。

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外冷内热的少年,从此与她有了纠缠不清的羁绊。 。

机场。

贺泠办完值机,走到正在补妆的林舒书面前,跟她做离别前的拥抱。

“好了别矫情了,后天我会来接机的!”林舒书拍拍贺泠的背,在过去的七年里,留守在江城的林舒书不止一次来机场送别贺泠,仿佛成了一种闺蜜之间的默契。

贺泠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机场大厅里传来一道熟悉清亮嗓音。

“陆珩!”

一天遇见两次的缘分,贺泠不需要回头确认就知道那是谁。

陆珂拎着饭盒一路小跑到自家哥哥办理值机的柜台,气喘吁吁地将保温袋拎到他跟前,笑道:“江城一中,小饭馆,销魂炒饭。”

她专程绕路,当然不只是为了去买一份炒饭。

自从陆珩的生意做大,就对从前有恩于他们兄妹俩的人起了回报之心,小饭馆的老板娘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父母意外过世,兄妹俩成了孤儿,在各自的学校都被减免了学费,陆珩又因为成绩优异额外拿了助学金,但想吃绝户的部分亲戚瓜分了父母留下的大部分财产,他们的生活依旧过得捉襟见肘。

陆珂永远不会忘记,陆珩带着自己去小饭馆吃销魂炒饭时,看着自己大快朵颐的样子又欣慰又心酸的表情。

她当时还小不懂事,并不知道一份十元钱的炒饭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意味着一天的买菜钱,意味着她吃饱了,哥哥就要饿肚子。

后来,好心的小饭馆老板知道内情后,甚至还冒着被举报的风险,允许哥哥在下午放学时间在小饭馆帮忙收拾碗筷,除了给他一笔酬劳之外,还承包了他们兄妹俩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