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一片深情错付，火烧发出咿齁叫喊。

0061 060 扰乱心神

(60)

小青揉乱火烧刚刷似的鬃毛，向众人说起自己在镇江说书人口中听到的故事。

“只可惜啊，这天命难敌，人妖相恋有违天理，终归一场悲欢离合，胡姑娘最后被卸去九条尾巴，至于那王将军也忘却前尘重归轮迴之中，可惜啊，可惜，情深缘浅，有情人难成眷属。”

“这故事是我在说书人那里听来的，虽说只是轶闻无从考证，但也不无可能，你想那铜像红光扫过众人，但唯独在我身上停留，像在确认些什麽，而王将军先是应罗五娘的叫唤，又将目光投向我，最后不甘说句『你们都在骗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我想明白了，铜兵是在确认我『妖』的身份，而王将军判断我跟五娘是否为他等的『胡姑娘』。”

小青这一提歪打正着，李道恒灵光乍现激动道：“这么说来，确有此事，曾在禁书中看过这段故事，那时天地混沌，群妖横行，百姓叫苦连天，这时出现个叫王守义的人，带领人民斩杀妖孽开辟出一方安生之地。”

“编户岁滋，疆宇日启，取一启字，名为大启国。”

“王守义明白自己无治国才能，让贤给大启国第一任君王，君王便封他为将军，后来王将军与狐妖有染，群起而抗之，人间容不得他与狐妖，他便带着狐妖辞位离去，至于后来之事就不得而知，禁书只记载到这。”

小青接着说道：“只怕后来有人卸磨杀驴，这才让王将军变成禁书中的几行字。”

几条线索重合，业止不由信几分，他脸色更加沉重，“若王将军真有此功德，位列仙班也不为过，又怎会变成这模样？”

小青摇头道：“谁知道呢，问问就是了，你说卸磨杀驴，可他又有这奢华地宫，既是如此何不当初让他挫骨扬灰来的省事？”

不论真相为何，小青都成功说服众人，让她去与王将军交流。

小青怀中抱着那柄沉甸甸的黄金剑，剑锋闪烁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她望向业止，眉目间带戏谑笑意，用调侃语气问道：“此去生死难料，你有没有什麽话想对我说的？”

业止沉默了片刻，目光低垂，似乎在思考，却始终未作回应。他眼中暗潮涌动，抿了抿唇，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挣扎。

小青静静等着他的回应，指尖摩挲着剑柄，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业止始终沉默不语，只在胸口深吸一口气，眉头微蹙，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似乎想要开口。

他抬起眼，眸光中有压抑不住的情感波动，但转瞬即逝，重新归于沉寂。他张了张口，声音低哑，最终只简单道：“万事小心。”

“行吧，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小青耸肩似乎是没得到预期的答案的有几分失落，踏入八卦阵时她蓦然回首笑道：“我万一死了，你也别担心，总归是不会祸害到你。”

业止低垂目光追随着她背影，手掌缓缓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小青走远了，他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无力挪动。

良久，业止才缓缓闭上眼，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诉说般轻声道：“小心。”

只是小青已走远，听不到半点声。

李道恒作为旁观者，看业止这副欲言又止矫情样，一如既往直白见血嗤笑道：“拧巴的破戒和尚。”

0062 061 王将军

(61)

面具下王将军吐着烟气，冒着诡异红光的双瞳恶狠狠盯着小青，他重复道：“骗子，你们都在骗我！”

若不是方才罗五娘喊王将军相公，不然这会小青就装成“胡”姑娘的转世，说自己失去记忆，是在梦间想起与他的约定，这才托人来寻。

“水面浮珠光，泪洒为谁伤？天命难抗拒，悲欢与君长。”小青说起诗谜，狂躁的王将军渐渐冷静下来，如抽去所有力气般跌坐在地，嘴中反复念叨着诗谜，最后停顿在两个字上。

“天命、天命，这该死的天命啊，究竟还想将我逼到什麽境地，该死的命运。”王将军怅然若失，五指插入发根紧紧攒住头皮，语气中满是感慨与愤恨，怨这天不公。

王将军这句话一出，小青将所有算计抛之脑后，在王将军身上看见过去的影子，于此她心有戚戚焉，不知是在怜悯王将军还是过去的自己，她盘坐在王将军前，黄金剑平放膝上。

她坦诚说道：“我本想假装与『胡』姑娘相识，骗取你的信任，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我们同是造化弄人下的产物，又何必为难对方？”

王将军不动似在听她的话，小青继续说：“我知道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命运让你尝遍痛苦，将一切你珍视的东西剥夺，但这并不代表一切皆已注定，我们仍然可以选择。”

王将军抬头，目光中掠过一丝怀疑与痛楚，嘶哑地说道：“选择？我连她都保不住，她是妖，我是人，天地命数便已将我二人隔断，我又能如何去抗衡？”

“莫说抗衡，我甚至连她都等不到。”王将军丢盔卸甲般颓废，像失去希望等待结局的将死之人。

小青缓缓叹气，目光转向手中的黄金剑，伸手将剑交还给王将军借此换取信任，“命运有时确实难以抗衡，但并非不可改变，或许其中还有解脱之法。”

听到这话，王将军的眼神略微一闪，仿佛有什么在心中渐渐松动，声音变得低沉：“解脱？这数千年来，我被囚禁在这地宫之中，日日被魁面与琵琶锁折磨，即使得到解脱，又有何用？”

“有何用？”小青看着王将军的模样，微微一笑，“大有用处，你既有这份想见她的执念，为什麽不想办法离开，然后亲自去寻她？”

王将军似乎被这些话触动，喃喃自语道：“亲自去寻她……”

他眼神再度黯淡，他先抚上魁面又握着琵琶骨上链条，“如何寻她，我甚至无法脱离这片囚牢。”

“你都没试过就放弃，万一胡姑娘也在外面寻你怎办？”小青指着远方的罗五娘与陈生，向他说起来龙去脉，说完后王将军眼底重燃希望之火，他问：“你说的对，萍儿是个傻姑娘，她肯定也在等我。”

王将军遥望着远方的一对鬼佳人，羞愧低下头捂着脸懊恼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小青抬手制止，“行，打住，想后悔、想道歉等出去再来，我不是当事人，别跟我道歉，现在先解决你的问题。”

小青见王将军愿意合作也松口气，她说：“首先要解决你身上的魁面还有琵琶锁，阵法的事有专人处里，最后是阵眼，你对阵眼有什麽头绪？”

“阵眼？”王将军定格住，一点点转着头，骨头发出咔咔作响声，魁面后的眼又泛起红光，戾气似刃刮出道道风痕，他拔剑而起，锐利剑锋直指小青，怒意滔天整个空间都随之发出轰鸣巨响，他指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也是一夥的，你们已经骗过我一次，我不会再次上当，竖子受死！”

0063 062 英雄救美

(62)

剑锋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破风声，王将军怒火灌注在利刃上，直朝小青头顶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天神降临般，业止迅速横剑相迎，剑刃相撞发出铿锵巨响，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