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止与李道恒站在结界前开始研究起如何破阵。

另一边罗五娘将陈生放在腿上，哭的好不可怜，“你这笨蛋，奴家都说过......呜呜呜……”

业止第一时间检查陈生的伤口，他说这金剑不光攻击人肉体，还附着毁人魂魄的恶毒诅咒，只要是被这剑杀死的，都会神魂俱灭，陈生被这剑穿肚伤及肺腑，已是回天乏术。

现在陈生躺在罗五娘怀里静静等死，而小青盘坐在侧凝重看着他们。

陈生冒冷汗半昏半醒，魂魄摇摆随他闭眼时飘出，仿佛随时都要散去，忽然间似回光返照般忘记疼痛，睁开眼笑了，拽着罗五娘激动道：“我想起来了，罗妹妹，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呈郎，我转世来寻你了！”

陈生不顾疼痛拔出胸口金剑抛去一旁，鲜血如注哗哗流淌，他狠狠地抱住罗五娘，哭道：“还好、还好，我寻到你了！”

“原来、原来你就在奴家身旁，奴家......呜呜呜……奴家真蠢。”罗五娘悔不当初，痛彻心扉的苦楚散满全身，她早该发现的，那日陈生上吊在鬼哭林弥留之时，她就感觉到“呈郎”的气息，“如果……如果…..”

陈生又悲又喜，他拍着罗五娘的背安抚道：“好五娘，别哭别哭，以后别再等我，是我的错，当年轻信小人，被那王爷知道私奔之事，来不及逃出就被关押在牢中拷打，王爷问我你去哪，我不愿说，于是他将我活活打死。”

“我以为你终有天会忘记我这阉人，然后嫁做人妇过上更好生活，没想到让你在鬼哭林这荒凉之地等上百年，是我不中用失约在先……呜呜呜......五娘……”陈生原本想逞英雄帅一回，可说到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与罗五娘抱成一团，血泪交和。

沉默许久的小青站起身，抽出麟霜剑将陈生脖子砍下，人头辘辘滚地，陈生还没察觉，只觉得天旋地转，直到看见罗五娘捂着脸失色呐喊，还有只剩下半身的躯体，陈生惊诧张着嘴想质问小青，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不断几弄五官。

业止与李道恒在讨论破阵时，也留个耳在她们那里，听见罗五娘撕心裂肺问小青“为什麽杀他”时，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却见陈生人头落地一幕，以及她将剑甩净血渍收回剑鞘之中。

哪怕为了让陈生快点解脱而下手，陈生与小青相处数日多少会生感情，寻常人纵是杀条狗都会不忍心，可小青神情冷酷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看不出任何懊悔之色。

当众人还在对小青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时，她淡淡说道：“钱我出，李道恒快把陈生炼成役鬼。”

0057 056 逆天改命

(56)

比起道士李道恒更像个生意人，听见又有赚头上门，眉头轻挑，勾起个邪佞的笑容，“倒可试试，但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卖你个人情，如何？”

“随你，快点动手，我知道你有办法。”小青看着陈生飘出来的魂魄逐渐淡薄，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似。

既然是被黄金剑杀死就会诅咒魂飞魄散，那么小青就先杀死他。

果然如小青所料，陈生是还有救，虽是躜空子，但也不能保证后续会平安，这会再让李道恒炼成役鬼，以主仆契约加强联系。

小青见过道士炼役鬼，但没见过像李道恒如此之快，通常都需要先取魂封印，再开坛设法，最后才是收服纳做己用，役鬼过程是极为慎重，是因惧怕中间出岔子受反噬，再来役鬼一但纳入道士名下，所做的因果全记在道士头上，藉此提防图谋不轨之辈。

许多道士为保万一失会抹去役鬼的情感与记忆，让祂成为自己的工具，而李道恒却完整保留罗五娘的意识，收服过程也很简单，只祭出张黑服，不管人意愿就收做己用。

正规收服路径有三，武力镇压、上交贡品交换、自愿受伏，但李道恒直接无视这些繁复冗长的过程，直接跳到结果，蛮横霸道又便捷。

如此离经叛道又大胆，小青笃定陈生难题李道恒肯定有办法。

“有眼光。”李道恒微抬下巴，俯视着陈生，似掌管生杀轻蔑的上位者，性命在他眼中仿佛只是筹码。

“逆天改命，这笔生意代价可不小啊。”李道恒将黑符在掌心中摊开，符面漆黑无半点纹路，若不说符，只怕会以为是寻常黑纸。

李道恒微微用指尖摩挲，像是在唤醒符中的力量，随着咒语低沉响起，符上出现暗红色幽光，似乎在脉动呼吸，令人不寒而栗。

他举起匕首在啸风身上划一刀，将鲜血甩到陈生魂魄之上，鲜血落下的一瞬，魂魄剧烈颤抖，周围空间被无形力量牵引。

陈生的魂魄本能地想要挣扎，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着，渐渐平静下来。

接着，李道恒掐起印诀，指尖一点点牵引着魂魄的游丝，将它编进符文中，像是织布般陈生的魂魄被一点一滴织进符咒中，变作暗红色的诡异咒文漂浮在黑纸面上。

李道恒低声念诵着晦涩艰深的古老咒语，空气中回荡低吟声，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落下，漂浮在黑面上的咒文贴附在符上，仔细看能隐约看到张与陈生相似的鬼脸浮现。

炼鬼完成的瞬间，李道恒脸上带着得意笑容，像完成一件艺术品般自得，指尖轻弹符纸，说道：“我看他没死透，于是剥生魂入符，头一回试，没想到成了，这陈生在生死簿上算个活死人，地府人间管不着，陈生啊陈生算你幸运，未来想与罗五娘相守几百年尽管去。”

李道恒感觉背脊一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将陈生召出，让他与罗五娘重新团圆后，慢悠悠转过身似笑非笑道：“怎么破戒和尚你有意见？”

0058 057 对峙 (1500珠)

(57)

李道恒如此作派，自然引来业止不满，他像个守旧的老学究厉声说道：“违逆天理颠倒阴阳，你可知后果？”

李道恒自小就听惯这些指责，这些话落到他耳朵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噪音，似乎是觉得这话太荒谬，他捧腹大笑起，笑到激动时，拍着一旁四肢瘫软火烧的驴脑袋，“不如让小毛驴来劝我都比较有说服力，你顶着一股妖味，说这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话，听着都想笑，哈哈哈，还以为你与我是同路人，没想到啊……哈哈哈……”

李道恒突然收起笑正色道：“虚伪！”

李道恒剑指苍天狂妄道：“天理又如何，看不惯就降下天罚，最好一击劈死我，别让我有翻身余力，天都还没来收我，怎轮的到你这酒肉和尚与我说道理？”

李道恒轻蔑挑衅笑着业止，而业止被戳及痛处，阴侧侧凝视着他，压迫感如蔽日乌云沉下，闷的让人呼吸困难，硝烟味弥漫四周一触即发。

小青挡在两人面前打断无声较量，她打圆场道：“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要破不了这阵都得死在这鬼地方，你们有什麽恩怨，等出去再打一场，到时出去我给你们做裁判，让你们打个尽兴。”

“小青说的是，现在打起来不适合。”李道恒向前贴近小青，半弯着腰将两张黑符交到她手中，指甲轻劃在她掌心留下血痕，瞬间完成滴血认主，“陈生与罗五娘赠你。”

李道恒此番作态像极皇帝身边的奸猾阉人，娇柔造作的模样让业止对他的噁心来到临界点。

李道恒侧眸而来，多情桃花眼中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戏谑笑意，眼角下的一点泪痣添几分邪魅，“怎么？我修我的道，碍着你了？”

业止将手搭在腰际剑柄上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麽花样，役使符既能躲过天罚与因果，如此便利最适合做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是又如何？”李道恒将手搭在小青肩上，“邪魔歪道可不是帮上你们，若不是我，这对怨偶只怕永生永世不得安宁，你说是吗小青？”

小青闪身拍开李道恒，当场戳穿李道恒心思，“行了，别把我拉进你们的战场，要吵出去吵，别在这婆婆妈妈，我可不想死在这。”

小青叉腰拽着李道衡的耳朵走到角落，指着他的鼻子压声训斥道：“出去我不管，在这你得安分些，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把他逼急真会跟你拼命，手起刀落眼不带眨。”

“明白了，我不闹就是。”李道恒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歪着半个身子揉着自己的耳朵，“你下的力真大，捏得好疼，枉费人家赠你役使符，你可知那耗费我多少心血。”

小青甩着两张役使符煽在他脸颊上，“得了吧，我付过钱，何来赠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