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许久的四兄弟出现，看见玄姬糟糕的状态，齐声喊道：“玄姬！”

“玄姬妳怎么了？”敖段上前想去替玄姬止血。

玄姬脱力的身体迴光返照，凝起一股力气做最后一搏，染血的龙麟抵着自己的脖子，露出妖相凶狠道：“别过来、别救我，不然我会恨你们一辈子！”

老四年纪最小，是个有话直说的火爆性子，他看见玄姬伤自己也急了，却不知道要如何劝，只能将满肚子焦虑怪在老三敖段身上，“三哥我就跟你说别跟她玩欲擒故纵，那套没用，你看玄姬现在！”

老大个性沉稳出言道：“玄姬放下龙麟，我们好好谈。”

老二聪慧机敏，趁着兄弟说话功夫已经闪身到玄姬身后抢过她的鳞片，盖住她喷血伤口，压制住不配合的玄姬。

玄姬不愿受缚，她动得越发激烈，伤处得鲜血迸发的速度越快，她崩溃哭着，“别救我，别这样对我！”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说好喊三声会出现，如果你们早点出现，就能救归鸿，可他现在死透了，死透了，我没有他，活着也没意义，放开！放开！放开！”玄姬逃到冯河时，心存侥倖，或许这些与神仙沾边的龙子有办法救归鸿，毕竟他才刚死不久，或许有回天之术，可如今过了多日，都死透了。

三言两语间四龙立刻拼凑起事态全貌，归鸿死在玄姬呼唤他们的那天，兴许是归鸿死亡，失去庇护的玄姬开始被追赶打骂，最后只能被逼无奈到自刎。

玄姬情绪起伏太大，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抽搐痉挛，瞳孔不断翻着眼白。

老二拧起眉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血，“该死，伤口太深了，你们别傻愣着快想办法让她冷静，不然她会死的！”

敖段安抚玄姬的办法，就是让归鸿回来，敖段上前双手固定住玄姬的脸，“我有办法復活归鸿，但你必须配合治疗。”

果然玄姬听到能復活归鸿，情绪逐渐平缓，她的眼睛有些空洞，“真的？”

“真的，我会帮你復活他。”敖段承诺，似乎是怕玄姬不信以道心起誓，若有违誓便神魂具灭。

玄姬醒时是身陷柔软大床中，棉被塞满她最喜欢的鹅绒，布料缎子也是用她喜欢的黑色，上面还用银线勾出几隻狐狸。

“你疯了，你要去偷天道冥契阵？”

“万一被发现叔叔会杀了你的。”

“我们不能再生事端，上回刺杀叔叔，他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如果……”

敖段轮番接受兄弟的质问，他没有回任何一个问题，只是说道：“我做不到看玄姬死在我面前，你们问题别那么多，救一句话，帮不帮？”

其馀三龙沉默会，异口同声说道：“帮。”

他们同样无法看着玄姬去死。

幸好归鸿死的不算久，尸体赶在腐败前放入透明冰棺内保尸身不朽，玄姬有事没事便趴在冰棺边缘数着日子，“小王八，你可别想逃，这次回来你得兑现承诺。”

归鸿死后第七十日，在个乌云密佈不见月亮的夜晚，四兄弟风尘僕僕回来，敖段将撰写禁术的卷轴交给玄姬。

“谢谢你们。”玄姬抱着卷轴久违的笑了，挨个捧脸亲吻，然后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去展示给冰棺中的归鸿看。

四兄弟排成一列看着玄姬的背影，心情非常複杂，高兴她终于愿意笑，难过她是为了别人而笑，但比起失去她，四兄弟宁愿折衷受点委屈。

办法到手，现在就剩祭品了。

从归鸿死后，王守义便接纳下归鸿的兵权，开始遵循归鸿遗愿收復疆土，平定人界。

玄姬选在归鸿百日祭祀那日，正巧王守义要远征，除了少部分兵力外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既然如此忠心，为了大义献身想必也不会有怨言。

他们在归鸿的埋骨地办场盛大法事，抚慰将军泉下亡魂，在祭司咏唱祝文时，地面泛起浅浅金光，正当人们还在感叹是归鸿将军显灵时，下刻光芒便得刺眼，如烈阳烧过每个人的身体，瞬间百千百人民自燃。

玄姬迫不及待跑到棺木前一把掀开棺盖，棺材内的归鸿呼吸平缓，像是沉睡一般。

玄姬戳着归鸿的脸，轻声喊道：“小王八，快点醒来。”

听见玄姬呼唤归鸿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还在半醒半睡间，他看着玄姬，笑道：“你怎么这么瘦？”

听见归鸿的关心，玄姬的眼泪溃不成军，砸在棺材边缘。

归鸿坐起身时，玄姬向前扑紧抱住归鸿，嚎啕大哭将所有委屈释放出来，只有归鸿在时，她才敢放心露出软弱那面。

归鸿安抚着玄姬，同时向左一看，只见满片焦尸蜷缩倒地，他在这刻忽然想起自己“死掉”的事实，抚摸玄姬的手停滞，气氛瞬间冷下，一向温雅的声音中难得有愠怒，他道：“玄姬，你倒底做了什么！”

0257 254 玄姬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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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姬太过于兴奋以致于忽略归鸿愤怒情绪，竖起两隻狐狸耳邀功道：“我救了妳！”

彷若泰山崩于面前，有瞬间归鸿觉得天塌了，又觉得玄姬彻底的无可救药，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玄姬，但一切都在往糟糕的事态发展。

玄姬如愿带着黄金头面在敖段的住所与归鸿大办婚礼，虽然来的都是些排不上名的乡野精怪，但她也乐在其中，这场婚礼高兴的只有玄姬，四兄弟冷漠的眼神中全是对归鸿的嫉妒，而归鸿快被道德压到喘不过气，整场婚礼笑得很勉强，笑意总达不到眼底，彷彿是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归鸿累积的鬱闷情绪在玄姬带他来到西海沙滩时来至高点。

残阳如血，橘红色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归鸿看着他期盼已久的景色，并未因夙愿圆满而快乐，只觉得特别空虚。

归鸿垂头抚摸着玄姬脸颊，动作一如既往温柔，来至她纤细的脖子时，归鸿五指成爪，死死掐住玄姬的脖子，力道之大，将人摔在地面上。

归鸿非常痛苦，他是宁愿死也想成全玄姬，但他现在发现，玄姬没了他就是隻无法教化的凶兽，他的復活本就有违天理，这偷来的性命，无论何时被收回都不意外。

玄姬放不下自己，这次是献祭千人，那下次呢？

归鸿不敢想。

玄姬哭了，她作梦都没想到会被归鸿杀，比起窒息更让人痛苦是他冷酷决绝的眼神，这刻玄姬明白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玄姬呼吸不上空气，咽喉被掐只能艰难断断续续问道：“为……为什么……”

在玄姬眼泪落在归鸿手上时，他咬住下唇，眼泪也忍不住落在她脸上，这是归鸿第一次哭，往日他不管被逼至多极端的绝境，都有自信能翻身，因此他不曾如此无助。

归鸿爱玄姬，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