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低下头:“还没出。”
放在腿上的双手被一只?大掌覆盖:“我……”
男人话音未落,被突然的一声车喇叭打断。
顾鸢手机同时响了,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她对了对车牌号,起身:“我车到?了。”
祁景之没说什么,替她拉开后座车门,然后从另一侧上去。
顾鸢报了手机尾号便开始沉默。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寸头,褶皱很深的双眼皮,从后视镜观察他们的时候,好?奇的目光显得格外有神。
这两人却?都没看他,女的口罩遮面看不清表情,只?是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哭过还是病了。
男的目光一直钉在她身上,交杂着担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直至左侧的男人主动开口:“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会负责。”
司机小?伙眼睛亮了。
顾鸢闷闷的嗓音穿过口罩:“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怪我。”祁景之握住她蜷缩的手指,收拢,攥紧,语气坚定而笃定,“我回去和爸妈说,我们……”
“我们怎样?”顾鸢抬眸望向他,轻飘飘打断,低烧晕红的眼圈泛着丝楚楚可怜,但眸底依旧是凉的,“祁景之,我们不可能结婚,这个?孩子也不能要。”
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她再放不下,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司机小?伙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俩谈恋爱,家里人不同意啊?”
顾鸢终于给了他第一个?眼神,凉飕飕的。
司机小?伙浑身被冻得一哆嗦,乖乖闭嘴。
祁景之也没理局外人,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我爸妈那边我去说。”
“别?说了。”顾鸢抽出被他握着的手,终止话题。
很多人傻傻地以为奉子成婚是跨越阶级的捷径,顾鸢从小?见多了圈里的花边笑谈。
处心积虑怀了孕的,父母不同意,最多妥协养在外面,生了儿子才勉强认下,但也仅仅认儿子。后来闲话提及都是不屑,哪有半分真心。
顾鸢转头靠在椅背上,失神地看窗外街景后退模糊。
等红绿灯的时候,司机小?伙从盒子里敲出一根烟,被祁景之从车前镜瞄了一眼,自?觉放下,呵呵了两声。
然后和他攀谈起来:“多大了兄弟?”
“29。”
“行啊,努把力,能赶在三十岁前。”
祁景之看向身旁,女人侧脸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好?像入定般。
他便也没心情再说话。
红灯转绿,司机小?伙叹了一声:“现在结婚都不要户口本了,你俩自?己去趟民政局,父母说什么不都没用了吗。”
顾鸢知?道,国?内《婚姻登记条例》刚改的时候,连国?外留学圈都掀起风浪。
对平常人家,或许带两个?身份证去趟民政局就能了事,可他们不一样。
亿万家产和股份,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岂能草率?
顾月满的婚前协议满满九十八页。
实力相?当的联姻,尚且都怕对方占便宜,更何况她和祁景之。
即便真到?非得结婚的地步,南家应该也会要求她放弃一切婚内财产,以保全家族利益。
她不图钱,但内里的骄傲不容许被那样轻视,防备,和践踏。
思?绪拧成一股乱麻,反应也迟钝,不久前震动过的手机这才拿起来看。
两条信息浮在锁屏页面:【如?果有了,必须结婚。】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来负责。】
本就因低烧而加速的脉搏狠狠颤动,差一点头晕眼花。
她不动声色地吸气,稳住心神敲出字:【还不一定。】
也许只?是最近工作?太忙,或持续失眠引起的内分泌问题。
她希望是那样。
手机又亮了一下,顾鸢低下头。
【没有也结婚。】
【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