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铜又道:“大人?放心,酒楼与茶楼的价格,照时下市场价格来算,我不会少给一分,不过大人?若是?能?再?宽限我一个月,我感激不尽。”
宽限一月,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兆不是?蓝明权,不贪图钱财,可没有哪个当官的不图名?。
若是?扬州这一趟他跟着宋世子做出了?政绩,一道名?扬万里,是?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功勋。
王兆觉得可行,“钱娘子的条件本官已经知道了?,钱娘子先且回?去,待本官与上头商议后,明日再?给钱娘子答复。”
钱铜也不急,“成,民女等王大人?的好消息。”
王兆起身,亲自送两?人?出去。
一路上宋世子都没有回?头,王兆便知道此事多半成了?,崔家的酒楼茶楼,明日便会归在钱家七娘子头上。
看?了?一场热闹,又谈了?一大笔买卖,从知州府出来,已经过了?正午的点了?。
她饿了?,宋公子应该也饿了?,钱铜让车夫就近择一家酒楼,“找个贵点的,好吃的,我与姑爷过去。”
崔家的酒楼一倒,便只剩下了?朴家的白楼和一些散商开的小酒楼。车夫听说?她要找贵点的好点的,便径直去往了?朴家的白楼。
路上钱铜问?身侧沉默了?一路的宋公子,“你想吃什么,待会儿随便点,我缺的是?大钱,从不缺小钱。”
宋允执今日对她难得没有冷脸,唇角微展,“好,你喜欢就好。”
便是?这样的一抹笑,钱铜看?愣了?。
原来宋公子不带讽刺,真心笑起来是?这等模样,钱铜盯着他唇角,像是?看?到了?天上的明月,公子的笑颜当真是?干净得如清泉冲刷下的初雪。
既然有如此利刃,平日里他牙尖嘴利干什么呢?
秀色可餐,她连饥饿都变得迟钝了?。
宋允执对她毫不避讳的目光,宽恕了?许多,没出声制止,也没有转过脸,她实在盯得太久,他便问?道:“想吃什么?”
“松花鱼,口水鸡,烤鸡烤鸭烤羊。”她觉得她能吃下一头牛。
宋公子知道再?说?下去,她会更?饿,温声道:“再?忍忍。”
今日的七姑爷很讨人?喜欢,钱铜决定听他的话再?忍忍,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挨饿,似乎也没那?么难熬,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当看到‘白楼’二字时,钱铜一愣,看?向?马夫。
马夫已随小二拴马去了?。
扶茵不在,马夫不了?解她,自然也无法揣摩透她的心思,照得她字面上的吩咐,选了?一座最贵的酒楼。
来都来了?,就进去吧。
白楼的店小二也认出了?她,愣了?愣,忙与身旁的人?吩咐一声后,上前笑脸相?迎,“哟,稀客,七娘子今儿怎舍得来这儿了??”
钱铜看?到了?他面上的防备,无奈道:“肚子饿了?,吃顿饭。”仅此而已。
店小二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客客气气把?人?请了?进去,带她上了?楼上的包房,“七娘子想吃什么,随便点。”
钱铜没客气,她是?真饿了?,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后,问?对面的宋公子,“还需要别的吗?”
温和的宋公子很好说?话,也很好打发,“足够了?。”
等待的功夫,钱铜为他倒茶,嘴巴也没停,“白楼的菜品贵在海产上,这里的茶倒是?一般,都是?些散茶,你想啊,客人?喝茶喝够了?,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所以,这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在,昀稹没经过商,不知这里头的名?堂,等以后得空,我带你去各行各业走上一圈,你便知道这个世上,赚钱的手段五花八门?...”
她喋喋不休,宋允执便默默地看?着她。
他没料到她会以牙行那?些残缺的百姓给为筹码,去拿崔家的酒楼。
在她提出条件之时,他不得不想起那?夜,少女一身是?血,安抚着倒在她怀里的妇人?,她许了?她将来,给了?她希望,让她在美好的幻想中死去。
他以为,那?只是?安抚。
她却去做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
今日她的行为,再?一次让宋允执反思。
即便是?她给他下了?蛊,即便她曾一度想过要他的命,利用他拿到了?账目,再?去与朴家交易,拿下与朴家的茶叶生意,她千方百计地算计与他,然而至今为止,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从未触犯过哪一条律法,反而她在造福百姓。
意识到这一点,宋世子对她便再?也没有理由恨下去。
陛下曾道:“口不言利,口不言钱的思想,只会让人?们停止前进的步伐,商户不可耻,赚钱更?不可耻。”
矫枉过正,便会走火入魔。
这一刻的宋允执,又一次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只要她之后不走上歪路,他想他可以当先前的一切伤害,从未发生过。
崔家的酒菜和茶楼都可以给她。
钱铜并不知道,此刻她在宋公子的心里又得到了?一次豁免,且评价如此之高,若是?知道,她可能?还会多要一些别的。
等候了?一炷香,菜终于上来了?,但比钱铜点的那?些多出了?许多。
全是?一些昂贵的海产。
甚至还有鳕鱼,丹虾...
钱铜一愣,看?向?店小二,“我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