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主?哭着个脸,“你,你不认识,你找我?来也没用啊。”
蓝翊之却道:“我?被人劫到你卢家赌坊,我?不找你,我?找谁?”他目含怨恨,“我?蓝家有罪,自有朝廷定罪,你卢家与崔家一样,不过是见风使舵之辈罢了,你们?猖獗已久,把扬州当成自己的地盘,不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有钱,觉得没有人能翻出你们?的手掌心?父亲在位之时,你便拿着钱上门来行贿...”
“蓝公子不可含血喷人。”卢家家主?一头是汗,他不信蓝翊之不认识朴家二公子,他这不是吃柿子照软的捏吗。
可他不能说,一旦说了,便彻底与朴家结了仇。
卢家家主?唯有磕头,“大人,小?的真不知情,愿意配合官府彻查。”
看来一两日是审出不了结果了,看热闹的人群尤其喜欢看有钱的有权的人,跌落云端相互撕咬,好奇地问:“这卢家把蓝小公子关起来作甚?”
“这有何好奇怪的,卢家先前在蓝明权手里?吃过亏,如今蓝家一倒,趁机报仇罢...”
“我?看卢家家主?为人谦和,不像是睚眦必报之人...”
说话声传入耳朵,钱铜很?是不屑,头靠过去与身旁的公子道:“你可千万别被他外表所骗,此人善会面子功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她说人坏话,从不拐弯抹角,“我?与他打交道多年?,从未红过脸,你敢相信?人人都道他好相与,可实际这类人是最有城府的,咱们?以后与他打交道时,千万要当心。”
宋允执前夜听?卢道忠说她七娘子不简单,今日又听?她说卢道忠不善。
这便是商户,相互攀咬。
她突然道:“告诉你一件辛秘。”
宋允执侧目看她。
她仰头起,骄傲地冲他眨眼,“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说完,便用一道你想不想知道,想知道就来求我?、问我?的眼神看着他。
宋允执吸了一口气,“谁?”
她侧身踮起脚尖,察觉还是够不着,便用手压住他肩膀,拍了一下,“你太高了,低一点?。”
宋允执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低头,但她的手攀住他的肩头,嗓音成功地撩到了他的耳畔,她道:“朴家二公子。”
她人还挂在他的肩膀上,下颚轻抵着他的肩头,耳侧的灼热尚在,灼烧着他的皮肉,他心跳骤然窜动,又酥又痒。
逐渐凌乱的气息分不清是被她所说的话所震惊,还是被小?娘子的放肆所撩拨。
他转过头,看着从他肩头慢慢退开的小?娘子。
她正抬起眼,眼眸里?送着秋波,波光粼粼。
眼里?写着:看吧,就知道你会震惊。
她继续拱火,“卢家主?也知道,但他不敢与官府的人说,怕得罪了朝廷,毕竟比起朝廷,朴家的势力才是真正让咱们?这些商户害怕,朴家一句话,断了他卢家的海运,陆路上再一拦截,他卢家还做什么丝绸,香料生意...”
她噼里?啪啦一顿,身旁的公子一声也没吭。
人群中有百姓认出了她,上前来热情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她便转过身去,与几位妇人闲聊了起来,她一身价值千金的浮光锦,立在一群粗布之中,有说有笑,竟看不出半点?违和。
掌心有些凉,宋允执低头,方才瞧见自己紧绷的手背,而被她气息拂过的颈侧,滚烫之意迟迟不散...
审了半个时辰,没个结果,王兆便宣布择日再审。
卢家主?的态度诚恳再三保证,“草民把赌坊内的所有人都叫来,让蓝小?公子认,蓝公子若是认了出来,无论是谁,卢家绝不包庇,定会把人交到大人手上,还蓝公子一个公道。”
王兆没扣押他,给了他三日的时间,再找不到主?谋,便拿他是问。
卢家家主?一出来,便看到了人群前方的钱铜。
她立在抢来的姑爷身旁,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姑爷垂着头,一边肩膀倾斜,听?她着说话,察觉到有人出来,姑爷突然转头朝他看来。
卢道忠心头再次对钱家的七娘子生出了佩服。
看事看人,这位七娘子都有一双慧眼。
当初崔钱两家争夺知州府的亲事,争得热火朝天,崔家以为自己赢了,可如今呢,崔家死的死,关的关,蓝小?公子也成了阶下囚,为逃脱定罪,自己得罪不起朴二,竟如同一条疯狗,讹上了他。
那副死皮赖脸的样,与跟前如寒松一般气质的姑爷相比,立见高下。
他又才发?现,几日不见,这位七姑爷似乎愈发?轩昂贵气。
卢道忠是出了名?的笑脸佛,遇上谁都会笑,从不会在意对方的出身,纵然他此时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是扯了扯嘴角,对七姑爷点?头打了招呼。
宋允执回以额首。
钱铜便也看到了走出来的卢家家主?,瞬间换成了一张关怀的面孔,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卢家家主?摇头,不太想与她多谈,“七娘子看笑话了。”
“卢家主?这么说就见外了。”
接下来的一幕,宋允执再一次涨了见识,只见前一刻还对着他说人家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的少女,此刻贴心地安抚着对方,“卢家主?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我?信卢家主?,这事儿定与您没有关系,别急,清者自清,王大人乃朝廷命官,公正无私,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卢家家主?心里?都开始骂娘了,她莫非真以为他是个蠢货,不知道是她把那蓝小?公子从码头上接回来的?
卢家没惹她啊。
盐引,茶叶全?都被她夺去了,该恨的是他才对。
卢道忠不是个会当众撕破脸皮的人,但不想听?她多说,“多谢七娘子关心...七娘子今日来知府也是想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