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人,任何事情习惯了就好?。
“七姑爷请。”前方寨子的门打开,出来了一行?人,身穿粗布,手里拿着寒气逼人的弯刀‘迎接’,宋允执翻身下?马,带着钱家的护卫入内。
寨子的结构多为竹青搭建,很简陋,但比宋允执想的要大,后背靠山,竹楼依山而建,足足有?五层高。
带路的人说?的是长安方言,语速慢时宋允执还能?听懂一些?,但那人说?话如同?放爆竹,噼里啪啦说?完,回头见宋允执一行?人还跟在后面,便凶神恶煞地指向了宋允执,“你,一个人,上楼。”
其余人不能?再?跟上去。
几个人上去都?一样,宋允执无所谓。
正欲前行?,阿金走了两步,靠近他耳边悄声道:“姑爷,见了面先不急着给?他信函,此处咱们不熟,打探好?地形,有?情况了立马逃,小的就在下?面等着姑爷。”
宋允执点头。
之后便独自一人随着领路的山匪上了顶层。
适才在底下?往上看?,层楼看?似悬空,上来后发现山为斜坡,脚下?所踩均为实土,领路的人推开了一扇木门,“七姑爷稍等一会儿,少?主刚起来,还未更衣。”
宋允执听他称其为少?主,大抵猜到今夜要见的人年岁。
果然,一炷香后,门口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
公子穿青色衫袍,面上罩一副青黑面具,挡住了下?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与宋允执的清寂和不同?,温润玉色。
人如濯濯如春月柳。
进来后他没先说?话,立在门口沉默打探了一阵宋允执。
似乎有?些?意外,不确定跟前这?位鸣珂锵玉的贵气公子,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他问道:“钱家的七姑爷?”
宋允执也一直在注意他,他身上麻布粗衣挡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文雅,与底下?的那些?山匪不同?,此人不像是个土匪。
宋允执问道:“阁下是?”
“小生不才,乃这?座寨子的少?主。”青衣公子坐去他对面的竹椅上,提起茶杯与他倒茶,举手投足皆乃君子风范,抬目问道:“钱家要买茶叶,买多少??”
崔家的货船乃万石船,两船,宋允执全都?要,“三十万。”
对方愣了愣,问道:“七姑爷能做主?”
宋允执便从衣襟内掏出了钱铜给?他的那封信,递给?了他,“茶叶一到,钱家自会备好?银票。”
对方接过了信函,缓缓打开,信函里面的内容宋允执没拆开看?,一,他没有?拆人信函的习惯,二,大抵也相信钱七娘子很需要这?笔茶叶。
是以,他对她很信任。
可对面的公子在瞧见那封信后,眸色明显不对劲了,半晌后抬头,便没有?了适才的好?颜色,“七姑爷觉得自己有?本事,今夜能?走出这?里?”
宋允执已知不妙,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青铜剑。
在对方扔下?信函的一瞬间?,宋允执的目光瞟过去,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
【账本在我手里,不知值不值两船茶叶?】
宋允执心下?一凉,暗道妖女该死!已经?来不及了,底下?的人突然骚动了起来,一人高呼道:“把人擒住,他偷了账本!”
激烈的打斗声打破了林子里的宁静,宋允执知道阿金已经?得手。
他又被算计了。
宋允执早已将这?座寨子的地形记在了心里,在对方的软剑袭上他喉咙的一刻,宋允执身子后仰,脚尖勾住了跟前的木几,借力旋身,手中的青铜剑,带着锋利的寒光斩去对方腰,在对方避开的一瞬,他便从?一旁的窗口翻身而下?。
宋世子从?小师承于长公主,擅长飞檐走壁。
脚尖轻踩在一根根青竹屋梁上,轻如飞燕,在他身后的土匪少?主也不简单,步步紧逼,招招致命,誓要将他留下?。
今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上,等发现账本被盗再?去追,阿金已经?冲出了寨子大门。
钱家的护卫保命要紧,一个接一个地跑出了寨子外,余下?宋允执一个人在里面被追杀。
土匪不比崔家曾经?的那些?柴头,每一人手上都?沾过不少?的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把功夫极好?的公子堵在中间?轮番截杀。
火光燎到了他身上,山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今夜他身上的月白衫袍是钱铜亲手选的,在夜色中尤其耀眼,此时却成为了活靶子。
然而公子手握青铜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凭一己之力,挡住了山匪的弯刀,躲过了暗箭。
唯有?山匪少?主攻上来时,公子手中的青铜剑顾不过来,长衫渐渐染了血迹,他就像是杀不死的鬼魅,一次次从?少?主和弯刀之下?逃出生天,身姿依旧修长而挺拔。
火光之外,夜风肆虐于林间?,钱铜坐在马背上观了半天,见他一挑百,久经?不倒,也忍不住惊叹道:“他真的很能?打。”
阿金把账本交给?了钱铜,有?些?看?不下?去了,“小的去救姑爷。”
“等等。”钱铜道:“他还没叫我呢。”
她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打。
话音刚落,重围中的公子彷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朝这?方望来,山林里没有?灯火,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但他肯定是怀疑了,既如此,她亲自去帮他吧。
否则事成之后,他真的会杀了她。
钱铜勒紧了缰绳,一夹马背,阿金等人阻止都?来不及,便见她的马匹飞快地冲入了寨子,与里面的人求情道:“段少?主手下?留情!”
如此说?着,却往一旁的竹楼内扔出了好?几枚弹药,弹|药落地炸开,烧起了一团团火光,山匪担心她朝着人群扔来,慌忙退开。
钱铜趁机与重围中的公子道:“昀稹,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