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喜欢花吗,送给你。”
“我一个大男人,拿花作甚...”
“拿回去送给媳妇,没媳妇送给老夫人,定会逗她开?心。”
男子恍然一悟,笑得憨厚,“小娘子说得对,多谢了。”
宋允执目光盯着不停忙碌的少女,见她热情招呼路过的每一个人。
她不矜持,不会害羞,与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甚至与此时立在她对面,接过她手中花朵含羞额首的姑娘们都不一样。
但?她的落落大方,不自觉地会引人瞩目。
宋允执瞥开?视线,心中猜测,她今日这番辛苦,到底是何目的。
很快,便?有?了答案。
马车前来了一位衣衫破旧的婶子,似乎怕自己身上的尘埃占到了她身上,不敢靠近,立在远处扬声问道:“是,是钱家?七娘子吧?”
钱铜闻声抬头望去,“正是。”
那婶子一下子落了泪,抬袖抹了一把,呜咽地道:“可算见着人了,前些日子若不是钱家?搭建的粥棚,我们一家?子早饿死在了街头,七娘子的救命之恩,老妇没齿难忘,今日先给七娘子磕个头,待来日有?了能力,咱定会报答今日之恩。”
钱铜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婶子快起来,我一个小辈哪里受得起您来跪,我钱家?赚来的钱,也是大家?给的,能帮到你们,乃我钱家?的福分...”
把人拉起来后,又问:“找到活儿了吗?”
大婶点头,“找到了,我那口子在码头谋了个体?力活儿。”婶子哭道:“七娘子是好人啊,老天开?眼,一定会有?好报...”
见那婶子认出来人后,周围原本不敢靠近的百姓齐齐涌了过来。
“是七娘子吗?”
“钱家?的七娘子来了,大家?快去...”
一会儿功夫,钱家?的马车旁便?围满了衣衫破旧的百姓和流民,个个对钱铜感激涕零,“感谢七娘子...”
那么多人跪下,钱铜不能一个一个去扶,便?立在那对大家?道:“你们都快起来,我钱铜说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救济百姓乃我钱家?的本分,你们不用感激我,好好活着,待将来能自给自足了,有?了多余的能力,再去帮助身旁需要的人,那便?是对我钱铜最好的报答。”
少女的嗓音明?亮,说完后眼角已泛出了红意。
她枣红色的衣裙明?艳得如同一道骄阳,胳膊弯里躺着的一束梨花,又雪白而圣洁。
百姓被她的话感动,心情激昂,“钱家?的人有?良心,不像崔家?丧尽天良,竟残害无辜百姓,若不是钱家?七娘子勇闯酒楼,查出牙行?背后的肮脏,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残害...”
“牙行?里面的百姓也是钱家?人救出来的,听说半夜一家?一家?地敲医馆的门,七娘子和姑爷忙了一夜,官府的人才来...”
“钱家?才是咱们扬州百姓的福祉。”
不知谁问了一句,“七娘子,可拿到盐引了?”
钱铜摇头,“尚未。”
宋允执立在她身旁,观察了她半天,险些也被带动到了情绪之中,此时方才知道她今日的目的。
为了盐引,她是想煽动百姓?
“多谢大家?关心,我钱家?行?的端做得正,不怕查,但?也请大家?相信,朝廷的官差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一个为民谋利的商家?,我钱家?拿盐引,凭的是凿盐技术,同样的价格,咱们钱家?盐的质量,永远可以拿得出手,我相信朝廷会如何选。”
钱家?七娘子有?原则,不煽动百姓,点到为止,继续派发手里的花朵,“既然大家?都来了,一人带一朵花出去,咱发完为止...”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宋允执,一位婶子看向他?手里的花,问他?:“我可以拿一束吗?”
宋允执点头。
“是七姑爷吧,长?得真俊!”
“与七娘子相配正好。”
“可不是,天生一对...”
万事开?头难,侯府高贵的世?子爷送出了第一朵花,很快便?有?了第二朵,被迫加入到了送花的队伍。
人越来越多。
手肘被人轻轻一碰,“世?子...”
宋允执心领会神,慢慢地离开?了人群,待无人时,便?问隐藏在身后巷子里的人,“何事?”
“大人今日审了蓝明?权,得到了几个消息。”那人低声道:“四大商看似不合,自相残杀,实则一到原则性的问题上,便?会相互隐瞒包庇。”
“还有?一事。”那人道。
宋允执竖耳。
“钱家?的七娘子曾与朴家?大公子有?过一段感情,若非两家?长?辈反对,两人早已定亲。”
满车的花都送完了,钱铜问,“如今知道,是送花高兴,还是收花高兴了?”
没人回答,钱铜诧异地转头,才察觉身旁没了人。
去哪儿了?
寻了一圈没见到,刚踮起脚,便?见宋公子立在人群之外,手里的几株药勺还未发完,一动不动地朝她盯来,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此时彷佛恨不得把她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