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执拧眉。
扬州的案子已经到了尾声,朝廷的人马前来交接在情理之中,他定国公来扬州作甚?
可稍微一想便明白。
小郡主前来扬州找兄长。
小公爷又来找小郡主。
定国公又又来找小公爷。
好巧不巧,王兆笑?着把手?里的一封信函递给了宋允执:“侯爷已经回?了信,人已经从蜀州出?发了,想必能赶上世子的婚宴。”
一家子沾亲带故,都快凑齐了。
王兆暗道,世子四日后的婚宴,一定会很热闹。
宋允执留下一半的人继续搜平昌王的踪迹,折身返回?了知州府。
到了知州府,定国公与王兆的头顶上司大理寺少?卿冯渊,正在盘问小公爷和知州府的主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场大火,知州府的院子烧成了废墟,一看便知道出?了大事,瞒也满不住。
宋世子不在,王大人去寻人,知州府的主簿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与两位大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说小郡主昨夜险些?被葬送在火海时?,定国公一怔,当场一巴掌拍在桌上,训斥起了小公爷,“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竟把你一个?国公府世子杀得?片甲不留,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你又是如何照看人的?千里迢迢赶来,却连小郡主的安危都护不住,你来作甚?!”
定国公裴家,原本乃大虞的一支贵族。
先?帝在位时?,定国公便已是朝中大臣,因看不惯先?帝怕这怕那,瞻前顾后的作风,曾几回?觐见先?帝,让其出?兵讨伐胡人。
先?帝不听,不堪其扰,干脆将人贬到了蜀州。
裴家因此?败落,逃难几年后,最后在蜀州遇到了同样心存天?下的陛下,两人不谋而?合,一道杀出?重围,回?到了京都。
陛下登基后,封其为定国公。
裴家一门,世代忠烈,干干净净,从未出?过一个?孬种,此?子在三岁前,也曾是个?胆大的,然而?三岁那年,随她母亲回?外祖家,经过扬州时?被土匪掳走?。
乱世初期,每日都有人死在山贼土匪的刀下,本以为他活不成了,国公夫人却一直没有放弃。
找了半年,终于将其找了回?来。
但因一场惊吓,此?子的性子变得?唯唯诺诺。这些年虽也上进勤奋,温顺听话,但定国公看他,总觉得?他身上缺少了一股裴家儿郎的硬气。
国公夫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每回?一提起当年的那段往事,便会痛哭,说是自?己亏欠了他,国公爷听她一哭,也有些?愧疚,当年怪他没用,没有护好他们母子俩,是以,每回?要苛责他时?,总会收敛住几分怒意。
尽管国公爷心中世子的人选并非是他,怀着那份愧疚,还是将其封为世子,悉心培养,给了他所有的荣誉。
而?因他的宠爱,也让其在京都得来了一个小公爷的称号。
可这回?他不告而?别,自?不量力要跑来扬州护人,定国公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结果人到了知州,竟差点被人害死。
他有何用?
小公爷跪在那,垂目不出?声。
“这也怨不得?小公爷。”知州府的主簿忙解围道:“小公爷昨儿为了安抚小郡主,陪到了半夜,谁知道那贼子狼子野心,竟然半夜放火...”
他没敢说小郡主去为贼子煎药之事,知州府所有的人对昨夜小郡主为何会出?现在段元槿所在的院子后厨一事,只字不敢提。
昨夜一夜大火之后,段元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他放的火,还能有谁大半夜跑去他的院子点火?
害得?小郡主险些?被烧死不说,平昌王也趁乱跑了。
定国公听他把此?人说得?如此?厉害,愈发好奇了,再次问道:“那贼子是何人?”
“此?人姓段,乃盘踞在扬州多年的土匪...”
话没说完,宋允执和王兆便走?了进来,主簿松了一口气,忙退到一边。
宋允执与定国公的关系,比小公爷还熟,年少?时?他打过的几场战,皆是与定国公一道,彼此?都对对方?怀有佩服与欣赏。
宋允执进屋后便与其拱手?请安:“不知国公爷到访,恕晚辈未能及时?迎接。”
“无妨。”国公爷一改先?前对小公爷的恨铁不成钢,展露笑?颜道:“昀稹此?趟扬州一行,成果不错,陛下定会欣慰...”
宋允执谦恭地行了一礼,又与大理寺冯渊寒暄了几句,刚落座,一旁的定国公便忍不住问:“怎么,扬州还有土匪?”
四大家被肃清,连朴家都被他宋世子拿下了,怎会有土匪,竟还杀来了知州府。
宋允执看了一眼适才回?话的知州府主簿,淡然道:“说土匪,倒也不尽然。”
那主簿本低着头,闻言抬目,又被身旁的王兆一眼剜过来,心头顿时?一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错哪儿了。
便又听宋世子道:“此?人心性不坏,虽为匪,也是盯着四大商不放,并未伤害过普通百姓,此?前晚辈身陷朴家所设的困局时?,多亏了他解救。”
定国公闻言神色松了松。
乱世爬出?来的人,对于好坏没有绝对的定义,他见过‘好人’杀人,也见过坏人救人,既然不是为非作歹的土匪,宋世子心里也有数,他便不再过问。
可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国公问:“知州府失火不是小事,听说小郡主险些?遇难,世子可查清楚了?”
宋允执道:“此?事晚辈尚在查,已有了头绪,昨夜的火并非此?人所为,乃晚辈眼下所查的平昌王之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