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她发丝太多,绞了几下手便酸了,甩了甩手腕,继续道:“平昌王今夜离去,必会对朴怀朗先下手,而朴家三公子也会第一时间找到朴怀朗,告诉他自?己母亲的死...”

“坐过来。”宋允执突然打?断。

钱铜说得正上劲,以为他听不?清,挪了坐下的蒲团靠去他身侧,刚坐下,宋允执便抬手从她手里?拿过布巾,一手拢住她的头发,替她绞着,“继续说。”

钱铜没料到他叫她坐过去,是帮她绞发。

他动作很轻。

钱铜一侧目,便瞧见了自?己的青丝已被他握在手中?,湿漉漉水泽沾了他一手,他手掌比她宽厚许多,五指修长,像极了生长在雪地里?的苍劲竹节,一用力,手背上青筋绷紧,水珠顺着他指缝滴到了布巾上。

心口突突跳了两下,脸颊有些发烫,钱铜转过头,顿了好一阵才接上适才的思?绪,低声道:“世?子一定会好奇,平昌王为何非要杀了朴大?夫人。”

宋允执绞着她的头发,安静地听她说。

“因为平昌王如今的一切,是他劫取而来。”两年前她被朴大?夫人质问“你配吗?”后,狼狈地回到了钱家,老夫人便告诉了她这个秘密。

从那?时候起,她才是钱家真正的家主。

当官的看不?起商户,世?人对商户心怀成见,言商之?时,总喜欢在‘商’字前加一个‘奸’字。翻不?翻案,她不?在乎,但她不?能让大?伯一家白死。

平昌王必须得偿命。

五年前钱家大?爷的死因,必须要真相大?白。

可毕竟过去五年,没有一个证人存活,钱铜原本打?算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可她被宋世?子发现了。

她瞒不?住他,也不?想瞒他,她不?确定宋世?子会不?会相信,她转过头,仰头看着他,试探地问道:“若是我说,五年前守城门?的并不?是平昌王,世?子会信我吗?”

两人挨得很近,她这般望过来,整张轮廓都落入了宋允执的眼底。

宋允执目光轻轻落下,直视她的眼眸,“你说,我便信。”

钱铜也信他。

她收回视线,看着木几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与誓要清查四大?商的陛下亲外甥,道出了当年的真相:“陛下只知道四大?商拒绝了他的支援,可身为大?虞的子民,国没了民不?可活,商又怎能独善其身?五年前得知胡人攻入京都,四大?商都有出力,朴家是守住了两道海峡线,但并非朴家一家在守,卢崔钱三家都在海上,不?过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朴家家主,其余三家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至此,朴家一家独大?。

“钱家大?房,兵分两路,大?夫人与我二兄随朴怀朗去了邓州海峡线,家主则带我大?兄,亲帅百余名家仆,一路运送筹措而来的军辎,去往京都支援,一个月后,陛下登基,钱家大?爷连名字都没留下,传回来的消息,是死在了胡人动乱之?中?,守城的人变成了平昌王。”

宋允执拧眉,知道她一定有她的目的,却不?知会是这等?真相。

她发丝上的水珠被他绞得差不?多了,他五指穿过她的发缝,轻轻为她铺开,低声问:“为何不?报官?”

钱铜从他怀里?扭了个身,面朝他,诉说道:“因人死都绝了,找不?到半点证据,我只能凭着一丝怀疑,去找平昌王,哪怕是错的,我也要一试...”钱铜知道他宋世?子行事谨慎,不?会认同自?己的做法,但她已经做了,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承认道:“是以,我一步步把他引来了扬州,好不?容易等?来了朴家大?夫人的家宴,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前夜在朴家,平昌王他认了。”

这就?是整个过程。

是她为何不?惜与土匪为伍,在明知道会被他抓住把柄的情况下,也要去闯朴家后院的真相。

她都交代清楚了。

他愿意相信她吗?她的发丝绕在了他的五指之?间,钱铜缓缓倾身,下颚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双手攀上了他腰间两侧的腰带,仰目看他深邃的双眼,柔声问:“世?子还会怪我吗?”

怪她的鲁莽,和先斩后奏。

第83章 第 83 章 我的腰带呢

第八十三?章

静谧之夜, 灯火下的少女爬到了他的身上?,如?妖如?魅,问怪不怪她。

怪吗?

她雇佣土匪杀了当朝王妃, 挑拨平昌王与朴家的关系,搅得扬州鸡犬不宁, 连知州府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无论哪一桩都不符合律法, 不可?饶恕,但这背后若是?有一桩家族的血海深仇为因, 钱家大房一家加上?家仆百余人的枉死,一切便又了有情可?原的理由。

宋允执的脊背因她的靠近而紧绷,吐息之间?全是?少女身上?的幽香。

他咽了咽喉咙, 此时终于理解为何公务不能与私事?混为一谈。

思?绪已被软香侵蚀,如?何去怪?

腰带被她的手指头剐蹭,连着腰侧的一片肌肤也?成了她指尖下的玩物,他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腰,不让她动,垂眸看她目光里的星星碎光, 嗓音低沉,问道:“段元槿是?谁?你是?如?何认识的他?”

此时被私|情侵蚀的不只是?他。

他的手掌与她的肌肤只隔了一层轻薄的布料, 温度传递过来, 灼烧滚烫,因他的亲密搂抱,钱铜的身子也?颤了颤,倒是?想退回去一些,已经来不及了,她坐不稳, 索性躺在了他怀里,让两人的姿势变得更加紧密,脸颊靠上?他胸膛,耳朵里全是?他如?鼓的心?跳,钱铜脑子里的思?路断断续续,晕晕乎乎地?道:“他乃扬州城土生?土长的土匪,战乱之后,寨子也?一度陷入危机,我便趁机收买了他,想着与其被他时不时地?骚扰,倒不如?主?动去喂。”

那时候寨子还是?段老爷子坐镇,段少主?出来劫货。

钱铜头一次见到他,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不明白一个土匪的儿子竟然能长得如?此端正秀气。

许是?看出来她是?个姑娘,段少主?放了她一马。

钱铜不依不饶,“段少主?是?看不起我吗?为何劫了他们,偏偏不劫我,因为我是?个小娘子?”

大抵没见到猎物自己非要?送死,段少主?的马匹倒了回来,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那你想如?何?”

钱铜对他指了一下身后的几辆马车,豪爽地?道:“别小看了小娘子,今儿这批粮食,你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

段元槿还没回过神,钱铜便与他道:“粮食劫走,记得把马车还给我,知道我住哪儿吗?钱家,对,就?是?那个富得流油的钱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钱家排行第七,姓钱名铜。”

那批粮食,救了寨子的命。

段元槿也?成了钱铜藏在背后的一股隐蔽势利,这些年四大家不堪其扰,又奈何不了他,也?是?因为她钱铜在暗中通风报信。

钱铜道:“他人不坏,这几年除了劫下四大商的东西,从未害过无辜百姓,上?回三?夫人截杀世子,他还救了世子一命呢,世子能不能放过他。”